他瞪大了眼睛,喊道:“容……姑爷?姑爷你回来了?”
陈青醁看了他一眼,径直往秦府走去,随后便上了门前的台阶。
杨实愣愣地站着那里,“这,这,大伙儿不都去找你了么?”
陈青醁走过那座东西的穿堂,进了前庭的大院落。几个刚刚还急慌慌的仆役见了她,好半晌才反应了过来。
陈青醁顺着游廊一直往前走,过了中庭后往左转去不远,便进了东园。
正在院里抬水的几个丫鬟见了她,都吃了一惊。
“小姐呢?”陈青醁一边走一边问。
“姑爷。”一个反应快的小丫头忙赶上来,“你现在不能去见小姐的。”
陈青醁停住脚步。
“你和小姐还没拜堂呢,这几天你们不能见面的……”
听到声音的秋纭忙忙走出来,“姑爷,你来了。”
“小姐呢?”
秋纭道:“小姐在里面呢。”
陈青醁正要上台阶进去,秋纭急忙拦住她:“姑爷,这婚姻大事,可不马虎不得。你要实在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如就在门外头说几句好了。”
陈青醁站在门口,她知道秦玉甄在里面已经听见了。
“玉甄,我有话和你说。”
里间,秦大小姐倚在一张高杌子上,她手里拈着根长长的红丝线,正仔仔细细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缝上裙子的一处边缘。
“玉甄……”
“我真有话和你说。”陈青醁的声音低了下来。
里面安安静静,从里面透出来的光半明半暗,将她的脸映照的一片朦胧。
秋纭伸出的手不敢放下来,要是今天两个人见了面,这亲事怕也结不成了。
陈青醁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便伸手推开秋纭抬腿走了进去。
秋纭一下愣在门口,几个丫头面面相觑。
里间灯光璀璨,烛光灼灼燃烧,屋中绮罗绣帐,床帘半挽,满室香气氤氲。
灯下,秦玉甄柳眉弯弯,因为天气温热,今天的她一袭银红烟纱长裙,纤细的腰间随意束着一条葵绿轻绡。头上耳上素净,只有那白皙的手腕上带着一对宛如丝缎般莹润的玉镯。那玉镯随着手腕微微一转,便闪耀出一片冰冷的光辉。
她这身打扮虽然简单随意,却衬得人格外的千娇百媚。
陈青醁站在门边,眼神凝固了片刻后,才回过了神。
“玉甄……”
秦玉甄转过脸,她拿起刚刚缝了几颗珠子的红嫁衣,朱唇一启:“你瞧,好看么?这些珠子都是我缝的。”
陈青醁:“……”
秦大小姐把缝好的珠子看了又看:“贇州城里那些姑娘都是自己绣嫁衣的,不过,你也知道的,女红我又不会,连一朵花我都绣不好。”
陈青醁看着她手里那件光彩耀目的锦茜彩绣龙凤对襟大红嫁衣,心下凄然。
“这荷花纹的鸳鸯霞帔我最喜欢,还有这件红底缎绣金纹的云肩,你看……”
“玉甄!”
陈青醁一下子抬起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娶你么?”
秦玉甄手上一顿,“……不过,安嬷嬷给我做的红缎绣花鞋我觉得样式旧了点,可她一片好意,咱们也不能拒了她老人家的心意。要不然,回头她又该唠叨了。”
陈青醁简直心如刀绞,“玉甄,对不起。”
秦玉甄垂下眼,看着身旁那些安嬷嬷为她准备的凤冠、天官锁,语气柔和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嫁给一个人,这样的朝思暮想,望穿秋水。”
“这些你知道吗?”
陈青醁被生生逼出了眼泪,她这些话就像一把刀一样怨恨凄厉地直指自己。
“玉甄,你看着我。”陈青醁忍着眼泪,弯起嘴角给了她一丝微笑。
“你看着我。”
陈青醁取下腰带,慢慢脱掉了外裳,然后再脱掉月白色的中衣。
秦玉甄眼中的悲伤渐渐变成了疑惑。
陈青醁看着她,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去,脱了上衣,然后是裤子,鞋,就连脚上那双松江暑袜也都一一脱尽,从头到脚,赤身luǒ_tǐ,□□,她身材清秀,骨骼均匀,站在那里,便是一个皎然似玉的俏娇娥,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秦玉甄:我和你一样,是一个女子。
……
“玉甄,你看清楚了吗?”陈青醁哽咽难言,“你让我怎么娶你?”
秦玉甄的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陈青醁只觉得自己全身冰凉。
“玉甄,我先前说要保你一个完名全节,你看,这便是原因。”
两人之前虽然情意绵绵,你来我往,但还是守住了那条不可逾越的界限,没到那种万万无法挽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