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房里一股铜钱的气味,浓郁得有些熏人。
房中还有房,房通房的,走了许久才见到了魏家留给魏星阑的私库。
在掌柜把门打开之后,一库房的金银珠宝险些亮瞎了洛衾的眼,她行走江湖,听到的向来是魏青鸿入赘天殊楼方氏,可没想到他本该无须入赘。
魏星阑眉一挑,回头问洛衾:“你猜猜这些是什么。”
掌柜目瞪口呆,心道这还用猜吗,他在钱庄多年,如今不必靠眼睛,光靠闻气味就已经能够辨识出面前的是什么东西。
洛衾面无表情地看着,也不知她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魏星阑道:“这些是我爹留给我当聘礼用的。”
掌柜险些晕倒在地。
洛衾:“聘谁……”
“聘你。”魏星阑笑道。
洛衾:……
她心乱如麻,若不是知道这人就爱胡言乱语,怕不是就信了她的胡话。
没想到那魏星阑接着又道:“洛姑娘出尘绝艳,想来这一整个私库也是不够的,我还得再多努力些,不然连谈心两个时辰的费用也要付不起了。”
闻言,掌柜目瞪口呆,只想倒地不起。
而洛衾双颊倏然一热,心道,这一整个私库,别说付不起,怕是能把她整个人包下来。
总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有些危险,于是洛衾又冷下脸道:“胡说些什么,你就不怕魏大侠今夜回来找你谈心?”
魏星阑:“谈过了,他还挺满意。”
洛衾:……
谈什么,满意什么,早已经不言而喻。
回头魏星阑只取了万两银票,而私库里的东西动也没动,就像是带着洛衾和掌柜到此处观光了一番。
掌柜心有余悸,眼神飘忽不定的,他在这待了数十年,可从未见过谁把家底全都掏空当聘礼的,哦,更何况提及这是聘礼的,还是个面容冶丽的姑娘,另一位也是个姑娘。
哎,这世道真是变了。
在出去时,掌柜忧心忡忡道:“数十年前,魏大侠曾救过我一命,那时候魏家还未曾没落,如今江湖形势我也有所听闻,还望姑娘在外莫提魏家和天殊楼,以免遭来无妄之灾。”
外边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人正站在柜台前,一副不好相处的模样。
掌柜朝洛衾和魏星阑比了个眼神,只道:“万水千山,还望二位多加保重。”
那蓑衣客随之也沉声道:“是该多加小心。”他压低斗笠遮住了面容,叫人辨不清他脸上是不是有疤痕,而身后的蓑衣也遮住了他背上之物,也不知背着的是不是刀。
洛衾和魏星阑相视了一眼,只朝掌柜微一颔首,便朝外走了出去。
……
渡口边上停靠着不少船只,却只有一个摆渡人是识得青锋岛方向的。
洛衾在这数十艘楼船和渔船中寻觅着,一边同身侧的人道:“是一位老叟,白发黑衣,他左腿微跛,然而气势凌然,一眼便能认出来与常人不同。”
可找了一圈,却没找到这人,倒是看到了一艘无主的船。
洛衾朝那船走近,只见船桨上刻着青锋岛的标志,看来确实是青锋岛的船了,这船只比起渡口的其余楼船而言实在小了些,相比之下也略显简陋。
而摆渡所用的也只有这么一个木桨,就跟出海是玩儿似的。
然而洛衾却清楚得很,之所以青锋岛的摆渡人能往来无阻,甚至还比别的船只摆渡得更快些,那是因为摆渡的艄公以内力驱船,而非用的蛮力。
只是这艄公去了何处?
洛衾蹙眉,说道:“我们再等等。”
魏星阑微微颔首,抬眸朝远处看去,说道:“那位是不是。”
洛衾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个身披蓑衣的老叟从远处走来,步子微跛,似是腿脚有些毛病,他顶上带着斗笠,把那一头花白的头发给遮挡住了。
那艄公走来,朝洛衾拱手道:“星使大人,可是要回岛。”
“是,麻烦摆船。”洛衾颔首道。
她朝祈凤伸手,想将那小姑娘给带上船,可没想到魏星阑先把手放了上来。
那五指细瘦白皙,似是j-i,ng雕细磨的一般,还冰冷得很,可洛衾却在触及那五指时,似是被雷电劈中一样,差点就撒开了手。
她瞪着眼前的人,却还是借力让她上了船。
魏星阑登船后悠悠说道:“自己人,洛姑娘何必客气。”
洛衾:……
祈凤站在和尚和假道士之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人,原本是三个人的话本,而今她却不该有姓名。
过了一会,那站在船沿上的魏二小姐朝祈凤勾了勾手指头,没等洛衾将那小姑娘抱上船,先行把人给举了起来。
祈凤双脚踩了个空,却不敢挣扎,就怕这女妖j-i,ng忽然把她扔下海了,直至平稳站在船上,她才长舒了一口气。
上船后,洛衾坐在船头,看着远处海上那若隐若现的雾,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把人给带回去了。
过了一会,魏星阑这冰块一样的人忽然贴了过来,以内力传音入耳道:“这老艄公方才莫不是悄悄去杀鱼吃了,不然手上怎会有血,就连船上也沾上了几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