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啥想法啊?”王九龄忍不住抬头问。
“津海市八大出租车公司,运营出租车共三万辆,个体营业执照六千辆,统一青蓝色白条涂装。这三万六千辆出租车中,九成车型为丰田花冠和一汽威志,区别只有顶灯牌,其中又有四种顶灯牌跟陈元量上的那辆车非常相似;结合运营时间、行驶路段、登记信息来看,我们需要排查的出租车数量,应该还剩四千四百辆左右。”
步重华的声音稳定清晰,王九龄却听得一阵头大,忍不住用圆珠笔搔了搔稀疏的头皮,又顺手用笔尖在屏幕画面上一敲,说:“你看这车半新不旧的样子……”
嗖!
步重华抽出一张纸巾,在屏幕上刚被圆珠笔敲过的地方仔细擦了擦。
空气凝固了。
“……”王九龄眯起眼睛,眼底闪烁着风雨来临前危险的轻柔:“步支队。”
“唔。”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小桂告诉我说最近刑侦支队盛传一个流言,有人背着我造谣秃头是病毒导致的,会通过眼神和呼吸传染……”
步重华淡淡道:“怎么会?世上没有那种病毒。”
“那请问你这是?”
“强迫症。”
王主任满怀狐疑,然而步重华俊美冷漠的脸没有丝毫异样,正当这时只听身后“哟!”一声,严峫吃着最后一截火腿肠走进门,把皮儿往垃圾箱一丢,顺手拿起桌上那张刚擦过屏幕的纸巾就往嘴上抹:“怎么样啦你们,搜索有进展没……喂!”
步重华闪电般攥住他表哥的手,一把夺下那张纸巾:“小心!”
严峫:“?”
“那谣果然就是你造的吧!”王九龄掀桌而起,怒道:“太过分了步重华!我要去检察院告你!”
王主任津海本地top医科大学毕业,早年在医院工作练就了好身手,人称铁掌轻功王少侠。后来王少侠声名远播,每每成为职业医闹的主要打卡对象,最终不堪其扰,只能无奈跳槽;跳槽不久被许祖新局长以包分配住房、包爱人工作、包子女学校为诱惑,勾到了南城分局技术支队,随后发现法医室果然是个患者各个乖巧可爱的好地方,于是就此安心工作了二十年,一辈子再没受过医患纠纷的困扰。
即便如此,昔年王少侠的攻击力还是很惊人的,险些把假发套盖步重华头顶上去,被严峫忙不迭拉住摁回椅背上:“别跟这孩子计较,从小就不尊老爱幼,回家我一定教训他……您坐,别生气,再过两年他就懂得我们老一辈人的无助和心酸了。”
王九龄望着严峫浓密的头顶,内心升起一丝希望:“难道严队您这也是……”假发套?
“哦那倒不是。”严峫说,“但我今早梳头掉了整整三根呢,气得我,一定是北方太干燥水土不服的原因吧。”
王主任:“………………”
王主任再次掀桌而起,悲愤道:“你们兄弟俩看完监控就赶紧从技术队滚出去!”
兄弟俩同时向后仰,唯恐被带有秃头病毒的唾沫星子喷到。
·
“那辆,看看,就是那辆——八位数啊!”
“妈呀——”
“这一辆车顶我不吃不喝加班多少辈子才能买得起啊?”
“打扰了打扰了……”
刑侦支队大办公室里,一堆刑警头挤着头凑在窗前,一边争相围观楼下空地上那辆瘪了半个车尾翼的黑色奔驰小跑车,一边嗦着方便面啧啧感叹,冷不防听背后传来威严的:“咳咳!”
蔡麟一回头,吓得打了个激灵:“许,许局!”
所有人呼啦啦嗦面条回头,只见许局宝相庄严,双手背后,身后还跟着个年轻美貌的女实习生,正羞答答低头抱着一叠文件,看着非常眼生,应该是新来的。
“你们步支队人呢?”
“哎,步支队在视侦组,跟王主任在一块儿。”蔡麟双手捧着老坛酸菜面,点头哈腰汇报:“下午散出去了三百多个人手摸排全市出租车公司,王主任问交管局调来了陈元量失踪前后的监控录像,两人正组织视侦进行广泛排查——您有什么吩咐?我这就给您叫去?”
许局点点头“唔”了声,倒也没忙着立刻把步重华找回来,伸手指指走廊尽头洗手间,略微凑近了点,不满地压低了声音:
“我刚上厕所碰到个男的,人模狗样,个头还挺高,一边蹲坑一边念叨‘这破支队连厕纸都不舍得用纯木浆的,财政还行不行啊,别哪天经营不善倒闭了吧’——那人谁啊?来干嘛的?”
“嘿这我知道,”蔡麟连忙回答:“建宁刑侦支队长严峫,特地来跟咱们交流五零二案的线索,同时他还是……”
许局更不满了:“那也不能这么嚣——”
“……还是楼下那辆奔驰车主,”蔡麟小心补完了后半句话:“就是今儿下午被步支队一脚油门怼进去半个车屁股的那辆奔驰迈凯伦。”
周遭一片安静,没人敢偷觑许局的脸色。
“……也不能让客人用中低档的厕纸啊,对健康卫生多不好。”许局咽了口唾沫,镇定道:“赶紧让后勤买纯木浆的去,以后咱们局里都用纯木浆的,不能输给建宁市局。”
众人山呼万岁,连忙找后勤处传旨去了。
蔡麟冲红着脸的小姑娘扬了扬下巴,忍不住问:“这位是……”
“哦,这是你们刑侦支队新来的小丫头。”许局语气明显十分慈爱,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警院挑来你们支队实习三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