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形容呢就像一直一直在执着某样东西,费劲了所有的力气,以为得到的时候一定会狂喜,但其实是释然,因为再也不用去寻找了。
其实谢冰是幸运的,遇到了疼爱她的养父母,不用像孤儿院其他没被领走的孩子一样每天胆战心惊地看着别人的脸色生活,不用像薛成成那样被领养后又惨遭抛弃,人生变得一团糟。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她找了十几年,无论是三天两头往公安局跑寻问找人的进展,还是在各种媒体报纸上刊登她小时候那张在孤儿院门口的照片,她尝试了各种方法。
最开始的目的是她想找到父母质问他们为什么把自己扔下,但现在看来,一直都错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被抛弃过。
谢冰想象过各种见到亲生父母时的场景,抱头痛哭的激动、相视无言的沉默、久别重逢的陌生……所有在脑海里排练好的剧本正到了实践的关头,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车外一排排树木呼啸而过,看得人眼花,谢冰把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来,不经意去理了理自己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又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她动作幅度很小,小到没有人注意到。
车子越开越偏僻,把背后的城市远远甩在一边,最后停在了一个村子前面的空地上,邢楷几人一起下车步行。
眼前的农村看起来并不那么富裕,甚至可以算得上贫穷。脚下的泥土陆坑坑洼洼,村子里楼房瓦房土坯房杂乱无章地排列着,没有房子的空地都被种了树,树下的野草疯长着,抬头可以看见村落后面不远处的农田以及远处占了半边天黑压压的大片乌云,村里的土狗也因为这么一群陌生人的到来集体狂吠起来,一下子让这个安静的农村变得嘈杂起来。
没人理会一直追在他们后面乱咬的土狗,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从村头走到了村尾,最后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前。
谢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盯着眼前的房子,后面三间破旧的瓦房,中间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前面大门紧闭,要不是大门被人从里面反锁着,很难想象房间里住的有人。
顾念恩走过去在门口敲了足足有三分钟的门,里面才传来声音,又是三分钟过去了,才听到有人出来开门的动静,大门上的门栓上了很厚的一层铁锈,里面的人又是三分钟才把门给打开,随着嘎吱一声的开门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里面走出来,用看的不是那么清楚的眼睛打量着门口一的群人。
血缘真是一件神奇的东西,邢楷还没来得及解释他们今天到来的缘由,就看见老人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谢冰的身上,然后走过去用那双粗糙的手握住了谢冰,微微颤抖着说:“孩子,是你吗?你这模样简直跟你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的宝贝孙女终于回家了,还好我等到了。”
说完老人拉着谢冰慢慢往屋里走,邢楷几人默默跟在后面,明明不大的院子,因为老人不太利索的腿脚硬是走了很久。
屋子很窄小,几人进去之后就显得更拥挤了。有地方让他们下脚,没地方让他们坐下,但没一个人觉得这位老人待客不周。
老人躬下身用袖子擦了擦屋里仅有的一个板凳留给谢冰坐,紧接着跑进里屋里拿出一袋子零食,饼干糖果什么都有,一窝蜂全都放在了谢冰的怀里,然后转身拿了几瓶牛奶饮料,倒了一杯热水,嘴里还喃喃自语个不停:“拿给给我孙女喝。”
谢冰想让他停下来,不要再拿了,但看到爷爷眼神里闪现的失落,立马又停止了阻拦。老人手足无措地表达着自己的关心,谢冰就只是低着头看着怀里一大堆吃的啪嗒啪嗒掉眼泪。
“是不是不喜欢吃啊?等着,我去给你拿钱,想吃什么自己去村里面买。”
“没有,喜欢,很喜欢吃。”
说完谢冰就一袋一袋地把那些小零食撕开,通通塞进自己的嘴里,虽然有些糖因为放的时间太长已经融化变形,饼干也有些松软发霉,但这丝毫不影响谢冰的胃口,她是真的吃得很开心。
可能是家里所有好吃的好喝的全都被老人捯饬出来了,老人这会终于停下来,看着谢冰,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讲,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大概二十年来年了吧,你丢的那会才几个月大,现在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当时你爸妈都急疯了,报警之后见警方那边迟迟没有你的消息,他们工作也不要了,把全部的j-i,ng力都用在找你身上。有一次警方来消息说有了你的线索,你妈抱着一大摞印有你小时候照片的传单就往警局跑,也就是在路上遇到了车祸,当时就不行了,我和你爸赶去的时候,她倒在血泊里,周围散落了几百张传单,几乎都被血浸透了……”
老人说到这,停下来抹了抹眼眶的泪水。谢冰仿佛遭到晴天霹雳一样,像个木头人一样愣在那里,怀里的零食哗啦一下全都掉在了地上。
“你爸因为双重打击,再加没日没夜找你,好好的身体硬是被他搞垮了,他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走的,临走之前还拉着我的手,让我继续找你……”
“我们本该是一个很幸福的家庭。”老人哽咽着说。
远处黑压压的云已经由一大片蔓延到了整个天空,风呼啸而起,老人在谢冰的搀扶下慢慢往前走,雨忽然就开始淅淅沥沥下来起来,并且越下越大,没一个人手里有伞。
几人踩着逐渐s-hi滑的泥土路继续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