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宗躺在云州城的灵泉中,氤氲的水汽缓缓升腾着,像是仙境的雾气,挡住了人的视线。
云州城身为前修真圣地,自然有其特殊之处,只不过在云州城破时大多都被掠夺了,唯有这一汪灵泉,其中不仅是蕴含着源源不断的灵力,还掺杂着汩汩生机,哪怕是气运全毁之人送进来也能赢得一线生机,陆景宗能明显察觉到他体内枯竭的经脉中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忍不住喟叹了一声,兀自闭目养神。
“你怎么样了?”
泉边有个朦胧的影子,陆景宗也懒得睁眼,在这魔气滔天的云州城中还有什么人能闯进这片慕容子安费尽心思修复的灵泉中来?
他随意地躺在光滑的石头上,从鼻腔里哼哼了一句:“这地方当年让整个修真界抢得你死我活,若不是用尽了法子也不能移走,哪里还有你来吃回头草的机会?”
青冥宗的几个弟子虽然被慕容焕看重,却也没有看重到将如此重要的修炼之地交给他们来使用的地步,甚至就连慕容子安作为他唯一的继承人,都鲜少有机会进来。当年林陶一脸挑拨离间地说慕容子安是捡来的少城主,连使用灵泉的资格都没有,全都让慕容子安以礼貌的笑脸给应付过去了,陆景宗还记得他当年提起灵泉时略为不屑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实在是和慕容公子不太相符,以至于陆景宗到现在都记得每一个细节。
慕容子安坐在灵泉旁边,他褪去了鞋袜,把白晃晃的脚丫伸了进去,意有所指地说:“这回头草我还没吃上呢。”
陆景宗拖着一副半残的身体活了近百年,如今又步入天人五衰的境地,即便是这灵泉能够恢复生机,也不是一两日就能见效的。
他还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只是j-i,ng神头看起来好了些,闻言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慕容子安,他的脸被朦胧的雾气挡住了,整个人都显得不真实。
陆景宗轻笑了一声,向他走过去:“除了诈死、魔族新首领,你还有什么秘密没有告诉我?”
慕容子安说:“告诉你的话,能给我吃一口吗?”
“呵,树老皮厚,我怕你硌了牙。”
陆景宗从不掩饰他来云州城的目的是什么,慕容景宗也不在意,无论是什么原因,只要陆景宗出现在他身边就够了。
“哈哈哈哈景宗,我们来玩个游戏吧,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一天,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或者帮你做一件事,怎么样?”
这个买卖对陆景宗而言绝对是最划算的,但他太清楚慕容子安是个什么德行,冷笑着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带动着泉水发出清澈的声响:“半真半假的回答也算?”
“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假话。”慕容子安的脚从水底下勾住了陆景宗,奶白的汤泉下,两人的体温太过相近,以至于陆景宗都忽略了那一点触感,嘴角的嘲讽还没拉开,就听见慕容子安补充着说:“只要你问,我一定说实话。”
“那好,林陶的入魔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慕容子安回答得很快,温顺的眉眼间浮现出一抹失落:“你怎么只关心林陶?”
陆景宗嗤笑了一声,追问:“林陶为什么要杀你?”
这一次慕容子安却没有了声音,他从泉水边上跳下来,由于动作太快而ji-an起了一朵很大的水花,把他白色的xiè_yī都浸s-hi了,水滴提着他的腰线往下划。
“这是明天的问题了,二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e总觉得……少点味道,啧,笔力不够啊笔力不够
第66章
天人五衰不可逆转,陆景宗每日会在灵泉中泡几个时辰,离开灵泉后经脉内好不容易凝聚的生机却又会瞬间散去,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多天,慕容子安自然也知道,他的眉宇间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焦虑和忧愁,当着陆景宗的面却都是勉强微笑。
然而当事人却并不为所动,他照例每日问慕容子安一个问题,得到的答案却不一定令他满意。
“林陶为什么要杀你?”
“为了你。”
“你现在醒来是意外还是有所预谋?”
“不算是预谋吧,毕竟我也是冒险一试,差点就醒不过来了呢。”
“仇付棠是不是你杀的?”
“严格来说……不算。”
“青冥宗弟子的死和你都有关系?”
“我觉得不算诶,不过林陶是这么觉得的。”
……
诸如此类,陆景宗得到了很多答案,却完全拼不出前因后果,但越问却越心惊,他今天的问题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布这么大的一个局,为什么要对青冥宗下手,为什么要逼林陶杀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回来?!
慕容子安笑着靠近了陆景宗,他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这样认真地看着陆景宗的时候,就好像把眼前之人全都装了进去。
“什么为什么?”
慕容子安的声音很轻,呼吸却贴着陆景宗的耳边擦过去,陆景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在慕容子安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苍老枯瘦,没有一点少时的影子。他贴近了慕容子安,几乎与他鼻尖相触:“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回答我。”
原本应该是情人的呢喃,却充斥着□□裸的算计,慕容子安忍不住笑了起来——即便是沉睡了百余年,陆景宗也与从前没有半点差别。他将两人间最后一点距离拉近,灼热的呼吸便纠缠在了一起,几乎算得上缠|绵了,陆景宗听见他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