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落银进门一看就随口“哟”了声:“在审稿子呢。”
他一眼就看出了tfcjo期刊内部水印的标志——傅氏军工科技每年要和无数if>10的期刊进行对接,在无数篇论文中寻找他们所需要的人才和研究方向。tfcjo近年发表的文章在ai和cv领域有所建树,傅落银对此很熟悉。
林水程端着一碗炸薯片,一边吃一边看,顺手会记点资料下来,也没理他。
他白天审了两篇稿子,写了很多修改意见,恨不得密密麻麻,正在审第三篇的时候,页面上方却突然弹出一条信息——“您的评审意见有新调整。”
林水程点进去一看,发现他白天写给两篇稿子的修改意见被标红、删改了几处,而且几乎是大改——直接把他四百多个字段删除到一两句话,有些意见整合了新的意见单列出来,而有些意见直接被省略了。
等于说,林水程的修改意见只有不到20被采用,这还只是其中一篇。
另一篇,林水程待定保留的稿件,对方直接把他的修改意见换成了“拒绝”。
林水程看到满眼的红色删改字迹,抿了抿嘴。
他表面上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傅落银已经自动脑补出了他内心里另一个气呼呼的林水程——他有点被这个想法萌到了,不由得笑了笑。
林水程不知道他在笑些什么,他瞥了一眼傅落银,而后拖动滑条拉到最下方,看见了修改人的名字:ora(不再迟疑)。
傅落银在他身边坐下,顺手把他揽进怀里,低头叼走他指尖一枚薯片。
林水程炸的薯片撒了椒盐,很香,傅落银一边吃着,一边看前边的屏幕:“是他啊,领域主席(area cor)级别的人,你运气挺好的,碰到能有他指点你。”
林水程瞅他。
傅落银继续搜刮他的薯片:“别看我,也别气呼呼的,这个人不比杨之为简单。我进七处前有个硬性任务是发表一篇if>5以上的学术论文,我的稿子就是他审的,不过不是这家,而是另一家期刊,他的审稿id一直都用这个‘不再迟疑’,风格也比较固定,虽然有时候比较夹带私货,但是其他的没什么说的。”
林水程重新看了一遍“不再迟疑”修改后的意见:“我知道他改的是正确的,但是你怎么知道他夹带私货?”
“你以为评审活动是双盲的吗?”傅落银问。
林水程犹豫了一下:“……不是双盲吗?评审委员之间不知道彼此是谁,投稿人和评审员之间也不知道彼此是谁,这样才能保证公平公正。”
“你把这个想得太简单了,理论上是双盲,但是其实很好看出来。”傅落银扬扬下巴,示意他看次屏幕上的第三篇论文稿件,“你这第三篇我不用问都知道是星大化学院的一个杜姓老教授的论文,不是他就是他带的博士,像这种研究,大多数开题阶段就出论文了,能够直接被系统检索出来。现在全联盟在做这个方向的只有他和他的学生。”
林水程愣了一下——傅落银说的还真是这样,比如他这次任组长的军方项目,单单是开题就已经发表了论文。只要有心人搜索一下,立刻就会知道谁在进行这个研究。
他垂眼思索了一会儿,轻声说:“那也是单盲选择,投稿人不会知道我们是谁。”
傅落银说:“这有什么难的,学术圈里该猜的都猜出来了。这个‘不再迟疑’你知道是谁吗?”
林水程又瞅了他一会儿,然后说:“不知道。”
“他的名字是金李,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傅落银说。
林水程想了想,立刻有了印象:金李是混血人种,比杨之为还小十岁,但是一样年少成名。他虽然没有世界级的大发现,但是却在不止一个领域内破掉了停滞的研究,他的风格十分新锐、硬气,林水程在一次cvpr会上见过他——这是学术界三大顶会之一,金李一个人带领的团队已经连续斩获了五年的最佳论文奖。
而金李本人也贡献了学术圈许多惊天大瓜,林水程没有仔细了解过,只依稀记得这个人似乎特别讨厌杨之为。
金李带的学生都必须遵循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凡杨之为的论文,不允许引用。
这条规矩学术圈的人差不多都知道,杨之为只是一笑置之。
如果ora是金李,似乎实至名归,林水程并不意外。但是他不知道傅落银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他探询地望向傅落银。
傅落银摊手:“我说了他夹带私货,这个人出了名的偏心护短,他早年审稿的修改意见发给人家时,十条建议查阅的文献里有八条是他自己的,为了提高自己的被引用率。不过后面不那么干了,渐渐也没多少人记得了。十四年前的tfcjo期刊还没有现在这么重要,很少有人会注意,但是我因为工作原因会接触调查。”
林水程听完他的话后,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金李的词条。
他低声说:“他是旧欧洲分部的人呀。”
并且似乎还是领头人级别的。
旧欧洲分部派系近年来和旧北美分部派系差不多势同水火,抢资源抢得正上头。单就名画鉴定案在星大发生的事情,就可见一斑。
林水程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但是他并不感兴趣。
学术圈多的是为抢idea、研究意见而吵架、竞争的事情,林水程大二时曾看过一个五六十岁的教授在峰会上被毫不客气地指着鼻子反驳,措辞很激烈,甚至一度无法收场。
那时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