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终章从前有座山,山里有棵树(完)
“你说欲救竹儿性命,须要男人给她——灌精?”
两人出屋后,寒秋生道明原委,一番解释。
玄婴听得心震,说出那救命法的最后两字,更是狠狠拧了下眉。他实在不愿将屋里那个冰清玉洁的小姑娘跟这种字眼连在一起。
让她出外历练,准许她的恋情,结果却是害她险些为这种混账事而丧命。玄婴心下悔恨,双目凌厉地盯着眼前的徒弟:“当初我答应你们在一起时,你承诺过什幺?”
“弟子无话可说。”寒秋生垂眸道,“是弟子一时不察,连累师妹,亦愧对师尊。”
玄婴内心暗潮滚涌,直恨不能回去寒秋生少年染指禁功那日,一掌废了他那身邪功。但眼下毕竟不是问责的时候,救人要紧,他强抑怒火,沉声道:“既有了法子,你便去找个合适的人来罢。”
寒秋生愣了愣,似很意外,禁不住确认道:“我去找人?出山?”
“不然呢。”玄婴面无表情,“她的身子拖不得,你不快去,还啰嗦些什幺。”
寒秋生一步未动,看着眼前水波不兴的面孔,忽然笑了:“我看还是算了罢。与其这样治病,倒不如就让师妹死了的好。”
玄婴勃然变色:“你说什幺?”
寒秋生承受着对面森然的目光,却是神色如常,慢悠悠地说道:“师尊认为什幺样的人算合适?是乐意来白占便宜的,还是忌讳沾上病秧子、不乐意的,一边拿那东西碰她,还一边摆出副心不甘情不愿的倒霉相?”
“或者我看这镇上还有些人暗地里喜欢她,该也能找到个正经救人的。等做完了,兴许还准备负责,跟我说对师妹心慕已久,愿意一起照顾她……”
说到这里,他眼中突然浮起浓烈的鄙夷之色,重重冷笑了下,“无论找来的是哪一种,想到要让他们动师妹一下,我就气得想杀人了。”
“难道师尊就能忍受?还是对师尊而言,横竖不是自己,那幺是我或其他的谁碰她根本没有差别?”
玄婴面色一沉:“你这话什幺意思?”
寒秋生轻叹道:“我什幺意思也没有,只不过是不愿见师妹遭人轻贱,所以想找个真心的男人罢了。真心诚意地想救她,也真心明白自己对她做了什幺——无关她现下好不好看,也不为今后还能得多少好处。”
他说话时,幽深的黑眸始终盯在玄婴身上,说罢,又悠悠叹了口气,“不过天下间哪还有这种人呢?也罢,师尊执意要救,我便出谷去给她挑个模样过得去的……”
他边说边摇着头,转身作势要走,玄婴突然在他身后低喝:“回来!”
寒秋生顿步回头,笑了笑道:“哦,师尊也觉得不必救了?”
“是你不必去了。”玄婴瞪他一眼,“我会救她。”
这一日天气正好,晴空万里,郁树苍苍。
玄婴站在成荫的大树下,心头上压着事,但死亡的阴影淡去,万物滋长的春山景致便已足以让人心旷神怡。
这时身后脚步声起,稚拙滞缓,从几丈外的房门一路走到他背后。
“身子还没养好,怎地起来了?”玄婴头也不回地问。
“我在窗边,看见师尊回来……”
如今青竹命是保住了,开口说话却仍气虚得很。玄婴一听便心软,没舍得赶她回房,暗叹口气转了身。在他身后,少女亭亭而立,病体娇弱,别有一段fēng_liú,望向他的双眸慕情依依。
经历大病一场,小徒儿孺慕未改,他的心境却再难回到从前。
痊愈后青竹与寒秋生亲密如旧,看来是不会为此事而分手。寒秋生功体百害无益,若为青竹着想,这才真该是狠心拆散他们的时候,但玄婴却做不到了。
如果他们分开,那青竹也就不再有需要他的理由。
他不清楚寒秋生究竟因何选他来解毒。说是不愿青竹被人轻贱,但事实上,他和寒秋生口中那些男人也没什幺不同,一样是想趁机得到她,要她、独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