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念着某个死去已久的神明的名字,从脑里却只传来空白的影像。说到底她并不记得祂是谁,但是朦胧之中她有记忆。能够记得这个神明的名字和事迹,但是她死之后记忆却像被雾笼罩了一样,被抹去了。这是她的力量,绝非那些能够排号的神明,亦或是古神能够相媲美的。
那个神明曾经掌握着梦境。
不,并非浅显的梦境。那是治愈永生不死的恶疾的,一瞬的梦境。
但是那样的神明也死去了。
不过即使神明死去了,遗落下来的鲸落有时候也会繁衍出一片自由的信仰系统。但是这点信仰是无法让那样的神明复活的,神恩分解完之后,信仰就会崩溃。只有足够强大的神明才能做到如此地步。霓从鬼柳的另一头走出,有些不是很适应的握住自己的肩膀。所见之处是一片湖泊。
这片湖泊嘛……就是她那天大发雷霆和姐姐打的天翻地覆(这不是形容词)的产物。
而从这一头望过去,还能看到地底的玻璃通道。这就是往城下区去的唯一通道。当然她也可以从自己塔下面过去,不过从那边下去直达地底最大的银行头顶,怕不是一下就要被当成是抢劫犯。还是正规出境比较好,她想。
不过话说回来,她自己都已经有一千多年没去过那边。以前那块地方是她统治的地盘,不过自从她被姐姐抓着困回塔里之后再也没出来过,也不可能隔空操控局势,现在她还真不知道那地方变成什么样。
那地方本来也有心归纳入法制之中,不过看来人们还是需要一个法制之外的地方,以及抗击的前线。在那里输了也没什么,只是下次对抗灰潮的名单上就会多一个名字而已。如果你能够活下来,那你可以重头再来。
不过重头再来的机会是很昂贵的。
霓沿着湖边轻轻走动。湖面温度稍低,有风吹过来,将她的短发吹得乱七八糟。霓也不管,胡乱的扎了一下权当应付。脚底下长出细嫩的草,是鹅黄色的。像个地毯。
“有点想带她过来呢……”霓用脚扒拉着草,漫不经心的说。还没说完,外面的巡逻员发现她乱踩草坪,不满的吹起哨子。她也只好走到路上。
如果委托他做的东西能做出来的话,也就能带她到这里了吧。也不再用抱着她,这个孩子可以自己走。不过还是不可以走到草坪上的。她的记忆里出现红格子的野餐布,阳光,以及午餐盒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印象,这大概是来自于杂志。
天气温和。虽然这么说,但是天穹的天气肯定开始渐渐变冷了,这段时间,是蜜星远离的时刻。虽然地底没有什么气温变化,但是季度倒是一直使用地上的历法。这是以前人类入侵地底时留下来的产物,也曾有人说过要变掉。不过太习惯了,所以根本无法改变。
这么一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一个季度了。
她还记得刚刚见到那孩子的时候是春种季的末尾,湖泊旁的草刚刚开始播种。现在也长出嫩苗了。如今已经是收获季的末尾了,快要到安息季了。
啊啊,但是发生的事情,全部加起来,都比过去的一千多年都要让人怀念。不过自己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在哪都是事件的聚集处,而她也从不畏缩这点。
她想起那孩子刚来的时候脏兮兮的像从泥巴里找出来的样子,不由得轻声发笑。不知何时起,自己也拥有了母性?这对于恶魔来说实在是太荒诞了,但是她也一直都和别的恶魔不同。恶魔喜欢混乱,但是她却在规则与混乱中摇摆。
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制定法律。不过她的天性却又阻止她继续下去,于是是姐姐来执掌地底。
……嘛这个也不重要了。霓一秒都不用,就把这个问题直接遗忘,开始思考今晚吃什么。仿佛这个问题严肃的过自己这个深渊之主为什么居然喜欢法制一样。
这个问题她倒是花了两秒不到:“那就吃火锅就好了。”也不知道她这个结论到底从哪里来的,反正今晚路的面前肯定是一大锅火锅。她也不管对方爱不爱吃,反正她都会这么做。
说到底霓这个女人的生活里其实从来就没有容纳下别人,只是这次她特地将这件事忘掉了。
这种生活,太过安平太过喜乐,必须得忘记,否则终埋祸根。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