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擂鼓,鼓噪之声充盈了他的脑海,他已经听不清窗外的的竹叶哗哗之声了。
他低垂头颅视线一瞬不移的锁住少女,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丝反应,他在等,等着面前的心中之人对他做出命运的宣判。
空气静静的流转,门口透进的风吹动少女肩头的发丝,她突然轻轻一笑,抬首看向身前的青年,双眸如同浅溪之水清澈见底:“哥哥画的真好,这一幅可以送给我吗?”
急促的鼓点渐渐消音,耳边重闻竹叶之声,秦涧心中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命运显然还不想过早对他做出安排。
唇边荡开温柔的笑容,他拿过画卷从头卷好放到少女手中:“画的是你,你要自然给你。”
风吹书页一般,这一页被轻轻揭过,没有在平静的生活中激起一丝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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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月之后时至季夏,天气不再酷热难当。女道突然起意要带自己的两个学生去往百里之外的天湖游玩,言说即使身为闺阁女子,也不能总是山中枯学。而随行之人,自然有少女和女伴的两府若干护卫随从。
白府门前正停着几辆马车,有侍女仆役来回的搬运行李,清隽高大的青年和端雅秀丽的少女正立在富丽堂皇的府门之前。
“真的不让我跟着吗?”
“不能扰了哥哥读书正事。”
秦涧无奈叹气:“你们一行都是女子,万事小心为上知道吗?”
少女声音轻柔:“无事的,哥哥不用担心,跟我去的都是爹娘留下的人。”
车队很快收整好了,秦涧去叮嘱随行护卫诸项事宜,然后扶着少女踏着矮凳上最前面一辆精巧的马车,少女的身形在掀开车帘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回身对着望着她的青年柔声说道:“哥哥,我已经嘱咐了厨房每日给你送来炖品,哥哥要记得按时吃。”
秦涧心中一片温软,他轻轻一笑,大掌撤离了柔软的素手:“知道了,你安心去玩吧。”
随即少女纤弱的身影就没入车帘之后。秦涧站在原地,注视着粼粼的车马缓缓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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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瑟瑟天气寒凉之时,白叶夫妻才缓缓从外地归来,这是他们近几年离家最久的一次。而他们归来不到两日,女道一行也从天湖转还。
难得四人都在府中,很是欢聚玩乐了几日,随即又都各自忙于自己的事情了,只朝食晚饭时相聚片刻。
少女从天湖转还之后也日渐繁忙,除了上山跟随女道进学,还因为年岁渐长,不时被云州城中各家小姐夫人们邀去大大小小的宴会。
秦涧每日晚饭之后还会继续温书弄墨,及至戌亥之时才会结束一天的文事往园中漫步。因为少女突然繁忙起来,他已经许久没在园中碰到了。
这夜秦涧搁笔之后,依旧往园中行去,浓夜如墨,各处的灯笼发出莹莹的光芒,照亮园中花木间交错的小径。
轻柔的晚风突然急骤起来,园中落叶被疾风所带纷纷扬扬的落下,地上的层层落叶也被卷起狂乱的飞舞,随后就是冰凉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狠狠砸落,少刻之后,就成倾盆之势,如银河倒泻一般滂沱而下,夜中本就隐隐绰绰的草木楼阁都消失在了雨幕里。
突然而至的狂风暴雨中,秦涧顺着记忆中的路线,往一片翠竹之后的凉亭行去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