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干顷刻间又往下沉了一沉,萧墨存脸色一变,已然了解自己的处境,他伸手慢慢攀着边上的枝干,试图往崖边沈慕锐的方向挪动少许,刚一动,身下树枝又是一阵脆响,身子又往下陷了几分。
沈慕锐情急之下,解开身上长袍,拧成长条,朝他抛去,道:“墨存,抓住它!”
萧墨存伸手去够,却一下失去平衡,衣裳没有抓住,身下古松枝干却发出喀喇脆响,终于断裂,萧墨存眼明手快,牢牢抱住右上方枝干,双脚腾空,整个人掉在半空晃荡不已。
“墨存!”沈慕锐一声长啸,就要扑将过来,却碍于两人间隔之间一片平板,均无可借力之物,他空有一身本事,一时之间,却也靠近不得。
萧墨存臂力不支,手上渐渐有些松了,他咬牙朝沈慕锐道:“慕锐,我抓不住了,你别管了,救你自己要紧。”
“你这时候还说什么傻话?!我若要明哲保身,何苦下崖来!”
萧墨存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沈慕锐道:“转过脸去,我求你,转过脸去。”
“不——,你想干什么?”沈慕锐心急如焚,试探着朝他前进一点,却险些脚下一空,忙抓住藤蔓稳住身形。
“转过脸去,我,坚持不了多久,你别看我摔下去,不然,不然你忘不了……”
“住嘴!”
“你尽力了,我,我不怪你,啊——”他惊呼一声,攀着的树干发出喀喇脆响,终于也挂不住一个人的重量断裂开来。萧墨存直直下堕,正想到我命休矣,却与此同时,眼前一花,一个人扑上前来牢牢抱住了自己。他尚未反应发生何事,却听得耳边风声急速,随即是噗通一声巨响,一股冰冷的水流一下子涌入鼻眼之内。萧墨存本能地张开嘴,却灌入了一大口冰凉的潭水。一股沉入湖底的窒息之感没顶而来,他手脚乱动,却贴上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拥抱着自己迅速往上浮起。片刻之后,哗啦一声水响,他终于破水而出,被人拽上岸边,伏地不断喘息咳嗽。
一双温暖的手掌拍着自己的后背,帮他将呛到的湖水吐出。萧墨存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握紧了自己背部的那只手,胡乱擦了擦脸,抬起头来气喘吁吁地道:“慕,慕锐,我,我还活着?你,你也还活着?”
“怎么,你还需要别的佐证?”沈慕锐呵呵低笑起来,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将他扶了起来,坐在潭边石块之上。
“我,我简直不能相信。”萧墨存低叹一声,抬头看那崖顶,足有五六十丈,他心有余悸地道:“怎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怎么会没死?”
“我若让你在我面前摔死,传出去,这身家脸面还要是不要?”沈慕锐半真半假地笑着,伸手轻轻将他贴在脸颊上的s-hi发拂到脑后去,低声道:“刚才,我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萧墨存尚未从这生死劫难中回过神来,略有些茫然地问。
“今后,我若想吻你,就一定要吻下去。”沈慕锐闪亮的眼睛此刻黑沉深邃,低哑着声音道:“就像现在这样。”
萧墨存还未反应过来,已经被沈慕锐揽入怀抱,天旋地转之间,两片炙热的嘴唇如此压了下来。这个吻带着不由分说的霸气和不再躲闪压抑的情感,瞬间占领了他的嘴唇和感官。萧墨存稍微一愣,随即手捧住沈慕锐的脸颊,用力地回吻了过去。他主动地张开嘴,主动地回应,主动地伸过自己的舌头,与沈慕锐的相互追逐共舞。在他的记忆中,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在心底也升腾起一种渴望,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和情愫,用言语无法诉,却需要用嘴唇的厮磨,唇舌间的相互缠绵和偎依,来表达大难不死的亲密、感激、激动和庆幸。
萧墨存并非禁欲之人,在他的前世,由于身体原因,他需严格控制x_i,ng爱的次数和频率,可对于x_i,ng本身,他并不排斥。从小接受的西方教育使他明白,x_i,ng并非丑陋不堪,相反,它应该成为相爱的人之间一件美好之事。
这一世所见之x_i,ng,从x_i,ng虐、到强迫、到威逼、到药引诱,从未令他感到有一丝美丽温馨。身为男子,他从心底厌恶低伏人下,没有尊严地成为另一个男人的附属品,因此他排斥皇帝,拒绝白析皓。但萧墨存心底明白,他讨厌的是这个时空获得x_i,ng生活的方式,却并不反感x_i,ng件事情本身。只是由于这具身体身份尴尬,在帝国最有权势的男人面前斡旋,保持“贞c,ao”已经令他绞尽脑汁,哪里还有余力去兼顾身体的yù_wàng和需求?加之一穿越过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病榻缠绵,床第之事,他就算有心,也显得无力,况且这个时代女子卑微,名节一事重愈x_i,ng命,府内侍妾婢众多,他又如何能够如其他公子王孙那般挑选一二来侍寝?因而,即便有yù_wàng,他也是草草用手解决了事。
这一番切实经历由死到生,萧墨存忽然觉得心底坚持的男男大防,在生死面前,显得有些微不足道。沈慕锐与他几经患难,每每于危急之时挺身而出,生死相随。更难得的是,这人真的理解他,尊重他,从未将自己意愿强加于他头上。在萧墨存心底,早已待他与别人不同,只是皇帝给他的y-in影过大,令他对同为男x_i,ng一事,下意识排斥抗拒。
可人生在世,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生命如此脆弱,往往一个小意外,一个小y-in谋,就已经足以令你含恨九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