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毕,庄子竹不禁观赏了几眼,满意于自己的画作,可又叹了一口气。
这边庄子竹画完,刘管事才敢出声打扰,把庄子竹带到琴房那边去,说道:“今早圣上御赐一张鸣凤琴,请主子过目。”
庄子竹不懂琴,看了一眼,就让人把这鸣凤琴收好了,免得尘封虫啃。刘管事又递上了一封信,庄子竹一边拆开信封,一边问道:“我不会弹琴,陛下想让我学?”
刘管事只说不知,庄子竹拆了信封,看到上面写着一首咏竹的小诗:
凛凛冰霜节,修修玉雪身。
悠伴凌云啸,长笛吐龙吟。
落款是宣恒毅的私印。庄子竹能看懂前三句,都是咏竹的,可是这第四句是啥意思,要把竹子砍了制成长笛吹嘛?
圣意当真难测,要是嘉奖他冬猎时调度有方,送金子银子不更好嘛?庄子竹把诗收好了压箱底就算了。
第二天,庄子竹睡到自然醒,墨书进来为梳洗,提醒道:“宫里来的大哥们一早就在等了,等着主子你进宫,为圣上作画?可我问要不要叫醒主子的时候,他们都说不用。”
庄子竹洗梳头完毕,换上三品大员的紫色朝服,说道:“知道了,今天我进宫去,不用担心。你和锦书认真练字,回来我检查功课。”
墨书点了点头。庄子竹又吃了早点,才上马车进宫去。
宫人们一直把庄子竹带到御书房,宣恒毅此时早就下朝了,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庄子竹还没走到里面,就看到大长公主和霍可清、还有一个和霍可清长得像的哥儿,在御书房外跪地不起。
不对,这不能说是在御书房外跪地不起,他们连正院都进不去,在院门跪着。宫人们给他们塞了厚厚的坐垫当护膝,免得他们直接跪在雪里;又给大长公主盖了几层厚厚的披风,免得年老的他冻着。
进御书房只有一条路,庄子竹只有和他们碰见了,又对大长公主行礼。霍可清一见庄子竹,就向庄子竹扑了过来,双手拉住庄子竹的小腿,求道:“庄大人!可清求求你了,母父要被斩首示众,可陛下拒绝接见我们。请庄大人帮我们求求情呀!可清给你跪下了。”
庄子竹抽出小腿,躲开了霍可清的跪礼。心里却在疑惑,冬猎当日,宣恒毅说过让霍可清的母父流放旱地当苦工,怎么今天变成斩首示众了?
第37章 感激
这边霍可清见庄子竹不应, 又膝行过来, 抱住庄子竹的小腿哭求道:“您是陛下的心腹重臣, 因为您差点被害, 陛下震怒非常。我知道母父要集合地痞流氓来加害于您, 您也受惊了, 我替他给您道歉了。可只要您肯原谅了我的母父, 肯跟陛下言说求情, 那么我的母父就不用问斩了!”
霍可清那张本来明艳张扬的脸, 此刻未施粉黛, 眼睛红肿、鼻子通红, 眼泪鼻涕齐流, 整张脸皱在一起, 变了个样,显得凄惨又狰狞,以前高高在上的嚣张之美都看不到了。
对方现在是很惨没错, 可加害人罪有应得,竟然要向他这个管不到事的被害人求情嘛?
庄子竹又缩回腿,说道:“你先起来, 我只是火器营的掌印, 其实就只是个小小的工匠而已, 为陛下做武器,不是大理寺卿, 更不是宗人府的官员, 实在管不到你的母父的刑罚。而且你和你的母父都知道, 我这小官从来不上朝,在陛下心里的地位肯定没有大长公主的地位高,这事大长公主跪下来求情也不行,实在轮不到我管。”
霍可清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庄子竹就是个做武器的,霍可清求救无门,悲从中来,哭泣不已。
而此时大长公主跪着,面向庄子竹低头拜下了,庄子竹可不敢受他的礼,连忙过去,半蹲着托起他。庄子竹年轻有力,大长公主硬是拜不下去。
大长公主抬起老泪纵横的脸,对庄子竹求道:“我儿已经在大牢里关押了整整五天,一月之后就要被问斩,加害朝廷命官视同逆反,罪无可赦,即使未遂,即使我老年丧子,也得认了。可我的四个孙子何其无辜,也要族刑连坐,贬为罪奴,哥儿要被发落到教坊司,将来被人赏玩。但陛下目前尚未对他们禁足,可见事情还有转弯的余地。然而我们去不到长乐宫拜见太后,也不被陛下接见,请庄大人替我们求求情吧!以后有用得着老身的地方,老身必定竭尽全力。”
听到大长公主这么一说,庄子竹都愣住了,还要发落到教坊司?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庄子竹略有耳闻,罪臣之子会发落过去,练习琴、棋、书、画、舞、杂技等等,宫里的教坊司还好,只在庆典时表演;而宫外的教坊司,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公家开的妓院,供文官武官赏玩。霍可清本来一介乡君,大长公主之孙,沦落到那种地方,岂不是生不如死?
那昌乐县主冬猎前就开始被关押,到今天一共五天,估计大牢内也做不出什么事,还是说,关押的时候发现他之前做过的事,才被加重刑罚?
怎么说,霍可清和他的兄弟们都沾着皇亲,贬为平民就罢了,充入教坊司,被人随意赏玩,就算宣恒毅允了这么罚,其余皇室宗亲肯定心有戚戚,说不定还得集合起来对付宣恒毅,说他不念亲恩,残暴不仁。
这一层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