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已经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我以为今生的我们已经得到了命运的怜悯,我以为正是因为前世的结局对柳泉荷太过不公,才有了今生的第二次机会。可不曾想,今生竟只是另一场悲剧,它的存在只是为了让我们更深层次地认识到:我们是生活在希望的假象之中的,这个世界是令人无法容忍的,人生是荒谬的、没有意义的……
我的成长、我的蜕变,一切的一切,在残酷的现实面前都开始显得那么可笑,那么荒诞。我曾经对世界的冷漠态度、对世界绝望地认识分明是深刻的、正确的,可是后来我却用自己的奋斗否定了它,于是现在,它又用它的残酷和冷漠反过头来否定了我的奋斗。
柳泉荷比我更可怜,我觉得他对于世界的认识尚不及我深刻。至少我已经看透了人生的荒谬,可他却依旧怀着浪漫的理想做着最后的挣扎,执迷不悟。而此刻,他更是出人意料地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措手不及的事情——
当庆仁毫无防备地、龌龊地笑着的时候,柳泉荷突然就冲了上去。绝对没有人会想到被废了武功的他会有这番举动,因此之前竟然没有一个人注意提防他。当庆仁身边的几个带刀侍卫太过惊骇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柳泉荷已经一下子扑到了庆仁的身上,撞翻了他的椅子,伸手扼了他的咽喉。
庆仁毕竟只是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而柳泉荷却已经二十四,是个从小习武、体格已经长成的成年男子,即使被废了武功,但几下扭打之后,却还是死死地制住了庆仁的命脉。
“叫他们住手!”
于是,万般惊恐之中,庆仁吓得全身发抖,嘶声大喊着:“住手!都住手!”
与方雅正打得酣畅的端木令只得停了下来。
柳泉荷将庆仁从地上拽了起来,紧紧钳制着他的身体,冲慕容飞吼道:“放了大师兄和殷红!不然我拧断他的脖子!”
可不料,慕容飞却轻笑道:“切!我们和太子殿下不过泛泛之交而已,可佩文风和殷红于你们却不是一般人呢!你要杀太子,请便吧,我再把这两人杀了就是,到最后,还是我们赚了。”
柳泉荷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江流说:“你就不怕我杀了司空雪?!”
可慕容飞却说:“司空,你就放心死吧,慕容师兄我一定杀了冷溶为你殉葬,到时候把你们葬在一起。”
我抱着冷溶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
方雅尽量放平了语气,对慕容飞等人好言相劝道:“我们毕竟同门一场,有话好好说!你们把大师兄和殷红还给我们,我们把太子和司空雪交给你们,如何?”
可是,慕容飞却掏了掏耳朵,说道:“不行,这样我们亏了。”
“那,那你想怎么样?”
“这你得让我和端木好好考虑考虑再做决定……”
此时此刻,我突然惊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可是,直到斜眼时恰好瞄见了那令人心惊r_ou_跳的一幕,我才明白过来这不对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在慕容飞和众人磨嘴皮的时候,庆仁那被紧紧扼在身后的手指竟然偷偷地打着手势。在手势的示意下,一个侍卫正拿着一把不易被人发觉的小匕首悄悄地向着柳泉荷的身后挪动着。
原来慕容飞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慌乱中,我只得把受伤的冷溶独自撂在了地上,然后大吼一声“小心!”,便向着柳泉荷的方向扑了过去。那手持匕首的侍卫见自己行迹暴露,只得不顾一切地把握住最后的时机向前刺了过去。
万幸,在这一秒,我扑倒了柳泉荷。
我的脸被匕首划开了一条口子,但是我强忍着伤痛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柳泉荷。柳泉荷摔在了路中央,十来个侍卫便擅自行动冲了上去。此时的江流再也顾不上司空雪了,执剑腾身而起,一个大招便撂倒了所有侍卫,在一片鲜血淋漓之中拉起了柳泉荷。
司空雪急忙起身退到了慕容飞身边。
此时此刻,我仰倒在地上,而庆仁的脚则一脚踏上了我的胸口。
“方雅,你可倒是说说,现在的你们还有什么筹码与我们交换?”说罢,庆仁仰天大笑。
我说:“不要再管我,带上泉荷,快走!”
可是面前却没有一人响应我。
柳泉荷站在江流的身边,定定地望着倒在地上的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就在这时,庆仁笑道:“父皇既然为我取了‘仁’字为名,我也当对得起这个名字。这样吧,我就仁慈一回,不为难你们了。柳泉荷,你就在我面前自尽了罢!只要你肯乖乖赴死,端木他们要怎样我管不着,但至少我绝对不会伤害其他人x_i,ng命。君无戏言。”
江流一把将泫然欲泣的柳泉荷拉了回来,挡在身后,冲庆仁吼道:“你妄想!”
“怎么,软的不吃,非要我来硬的?我让他自己解决,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庆宁说着,将我一脚踹给了身后的侍卫,“给我收拾这家伙!我就不信柳泉荷能受得了!”
真是卑鄙……
如雨点般的拳脚顷刻向我的全身袭来。虽然不比刀枪剑戟那般伤的深,却叫人痛苦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出生至今,我还从来没有受过这般残忍的对待。我被打得直吐血,满口猩咸的血水染红了我的牙齿。我在地上被踢得来回翻滚着,感到全身的骨r_ou_头仿佛都碎裂了一般。但凡脊背蹭过的地方,都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