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人除去深情的眼眸,说话做事都太奇怪了。他甚少与他有言语交流和眼神对视,他有些心虚。哪怕面对自己的亲人,也有些不自然。他怎么了?
唐誉州送走警察后,站到他面前,低声说:“程霖,你变了。”
程霖闻声抬眸,眼里惧是惊愕之色。
瞒不住了吗?
程霖小心翼翼地克制着自己的思念,压抑下伪装另一个人的痛苦,终究是瞒不了吗?
他沉默,听到唐誉州的声音:“你不是他吧?他很会玩新闻,也很有预知能力。哦,他还很好大喜功,做了什么事,总要拿出来炫耀下。他救了我,如果你是他,会拿着这件事告诉我,唐誉州,看到了吧,我才是最爱你的人。他会索要我的真心。更关键的是,程霖,他永远不会沉默对我。”
而他因为小心翼翼,反露出不同寻常来。
程霖依然沉默。
唐誉州对于他的沉默感觉到恐惧。他那些话,其实也有诈一诈的成分。他自己是重生的,所以,有一种想法:也许,那个“程霖”也是借尸还魂。于是,他问了出来,而结果……是他承受不住的讽刺和无奈。他双手握紧,努力维持冷静,保持着稍显镇定的声音:“他是什么人?还好吗?我……还能见到他吗?”
程霖什么都不知道。他记得自己被带出国,情急之下,想要跳机。那看管他的保镖,后面袭击了他一下。他忽然睡去,直到那天,忽然醒来。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管怎样,都要谢谢你。”
“在他占据你身体的那段时间,辛苦你了。”
唐誉州说完这两句话,就开始了漫长的沉默。知道面前的人不是“他”,他没有离开,依然尽力照顾着他。他白天去拍戏,晚上回来陪他。他因了“抢肾案件”火了一把,引起了全民关注。与此同时,他的《唐皇》也拍摄完毕。
距离那次谈话后,已经过去了一周。
唐誉州每天都过来照顾。他看他依旧温柔,但程霖知道,他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他的温柔带着忧伤。
程霖保持着沉默,他在等待一个契机。
直到秦桉疯疯癫癫地拿着刀子闯进来,一刀c-h-a进他的心脏。
“你害死了他!你害死了他!”
“你为什么要阻止他换肾?”
“你保护唐誉州,谁来保护他?你不是他的好兄弟吗?”
……
程霖在昏迷的那一刻,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哦,我还没来得及向誉州告别。
他的每一次离开,似乎都没有来得及说:誉州啊,我很爱你呐。
我是真的爱你。
我爱你爱到忘记了自己。
程霖再一次醒来时,仿若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睁开双眼,看着伏在床边睡着的人。左胸伤口的痛在叫嚣,他却弯起了唇角:活着的感觉真好。
“程霖,程霖……”
夜很深,唐誉州伏在床边,喃喃着他的名字。
程霖伸出手,摸摸他的脸,温柔一笑。
唐誉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睛慢慢睁开,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地说:“你回来了啊?”
程霖点头:“嗯,我回来了。”
唐誉州瞬间清醒了,揉着双眼站起来,震惊地问:“程霖?那个外来者的程霖?”
程霖眉头蹙起来:“你都知道了?”
唐誉州点头,沉默。
程霖也沉默了。
他不知道对方的想法,有点忐忑。
他们不知沉默了多久,直到唐誉州开了口:“你是谁?”
“网络灵识。”
“什么?”
“嗯,就是你们用的那个网络。”
“你知道很多东西,也预测了很多东西,还有新闻,所以,都是因了网络这个异能?”
“嗯。”
唐誉州又沉默了。
程霖因了他的沉默而更沉默。
他们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直到唐誉州再次开了口:“那你……你知道他们的命运吗?”
贺昭棠于星期五离开医院,在长临市的教堂割腕自杀。他在自杀后,临死前把自己捆在十字架上,双手套上铁环,以耶稣受难的方式,去追寻他的上帝。
秦桉受了刺激,拔刀刺向程霖,目前被警方逮捕入狱。
唐誉州不知道他们的命运。诚然,他对他们没有任何好感,一度感觉到厌恨,可是,却又隐隐地关注着他们的命运。尤其是贺昭棠。
唐誉州犹豫了好久,低喃问出声:“贺、贺昭棠他……死了吗?”
“不知道。”
在前世,贺昭棠自杀而死。
至少网上的报道是这么说的,至于可信不可信,就不知道了。而这一世,他依然走向了老路,生死祸福,自有上天安排。
“他死或者生,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程霖说着,伸出手,将他拥入怀中,温柔道:“我很想你。这不该是你最想知道的事吗?”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说甜言蜜语。
果然是他回来了。
唐誉州抛开那些不开心的事,回拥住他,轻轻应了声:“嗯。”
“除了嗯,没有别的想说的?”
“你想我说什么?”
“说你也很想我。”
“哦。我很想你。”
“一点也不诚心。”
他撇着嘴,像是个耍脾气的大男孩。他身为网络,见过世间万般苦乐,归来仍单纯如少年。
唐誉州忽然感觉到他的珍贵,伸手紧紧抱住他。
“程霖——”
“嗯?”
“繁华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