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音乐也好,他的梦想也罢,就连他和李蹊的约定都不能再实现,丹尼尔抱着头,脑中的理智和无声的现实交织在一起,化为了无边的绝望,他痛苦地捂着抽痛的太阳x,ue打滚,哭喊起来。
常总努力抱住崩溃的丹尼尔,拉断了床头的铃声。
……
医生努力在稳定丹尼尔的情绪,虽然之前也有所准备,但是这一天真正开始降临的时候,丹尼尔还是没有撑住。
他在恐慌之后,开始排斥一切人的接近,心情略微有些好转的时候,他会努力去用声音表达,告诉周围的人:“给我一点时间,我想自己适应一下。”
但是他适应的方式,是自己一整天一整天的待在病房里,不跟任何人沟通接触,甚至开始排斥药物治疗。
冰冷的药水顺着针管滴入身体里的感觉,让他每时每刻都觉得惶恐,他比如何人都知道,这个病是治不好的。就像是当年他的父亲,或者现在的他。
“聋”了的人,一般话也说不清。
因为他们听不到,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也听不到自己说话的声音,他们会慢慢控制不了音量大小,然后咬字不清,到了最后就变成一个又聋又哑的人。
丹尼尔咬着手指,把自己蜷缩在被子中瑟瑟发抖,他听不到,就迫切的想用另一种感知让自己知道,自己还是活着的。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比痛觉更能带给他这种认知。
他双手的手指很快就被啃咬的鲜血淋漓,但是他像是毫无知觉一样,继续咬下去,唇缝里都浸满了血的铁锈味。
他在黑暗里品尝这个味道,品尝着“痛”。
但是没过多久,他身上的薄被就被人粗暴地掀开了,丹尼尔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眼睛去抵挡刺眼的光,但是很快双手又被人攥着手腕提了起来,他被迫睁开眼看到了眼前的男人。
常总愤怒地对他吼着什么,甚至还攥着他的手腕抖了一下,丹尼尔听不到,只能茫然的看着他,看着眼前的男人大声喊叫,直到对方平静下来,然后伸手给他擦了一把眼泪——他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无意识地哭了。
丹尼尔想要到躲开,但是常总坚持捏住了他的下巴,逼着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让他看着自己的口型,缓慢地说了一句。
丹尼尔眼神像是没有焦距,但是对方固执坚持着,慢慢的他看懂了。
常总对他说:“你要学会适应。”
丹尼尔鼻尖发酸,他点了点头。
常总又对他说:“我带了一个人来见你,你要听话。”
他站起身,向他身后的一个人示意让他走近,丹尼尔抬头看过去,却是他父亲李嘉禾。
丹尼尔有些颤抖,但是被常总按住了手腕,强硬地把他交给了李嘉禾手中,丹尼尔匆忙抬头看向他,却只看到常总跟他爸说了几句什么,他说的很快,只读唇语根本“听”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然后常总就出去了,只留下他们父子在病房里。
李嘉禾戴着助听器,坐在丹尼尔身旁。
他伸手摸了他一下,用特别缓慢的语速,喊他的名字:“李昉。”
这个名字已经有很多年没人喊他了,丹尼尔愣了下,抬头看向他,慢慢通过他的唇语去“听”他对自己说的话。
李嘉禾看着他,道:“爸爸来晚了,对不起,爸爸不知道……”他说的很慢,一字一顿地慢慢讲着,对面的男孩却开始红了眼眶。
“我知道这很难,但是你比爸爸要勇敢的多,也年轻的多。”
“爸爸糊涂了这么多年,但是治疗之后,也还是能听到一点声音了,你不要怕,你年轻,结果肯定比我更好……”
即便是最好的治疗结果,无非也就是像他父亲这样戴着助听器,一边靠辨别唇语一边努力去听一点微弱的声音,这样去过一辈子。要是想坐回琴凳上,或者回到舞台上,那都是不可能的了。
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些,但是却没有之前那样的彷徨不安了。
眼前这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的老男人,坐在他病床边上努力去安抚他的样子,特别的认真。让丹尼尔想起他小时候见过的父亲,那个时候,每次父亲上台演出的时候,也是这样全神贯注,他抚摸小提琴的手,像是捧着什么珍宝一样。
而这双手现在就落在他的头上。
李嘉禾努力道:“爸爸会陪着你,你不要怕,就算是听不到,或者只能听到一点……也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事,可以谱曲,可以弹你心里的那架钢琴,就像是贝多芬……”
丹尼尔看着他,忽然咧嘴笑了一下:“又是贝多芬啊。”
李嘉禾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看到大儿子有所反应,还是十分惊喜的。他小心看着眼前的男孩,对他道:“是啊,你和李蹊小时候,不是很喜欢弹贝多芬的曲子吗?他也是听不到了,但是还是能谱曲,那么多好作品呢!”
丹尼尔慢慢试着去开口:“可我做不到他那样。”
李嘉禾认真听着。
丹尼尔道:“那样伟大的人,我做不到。我会难过,会觉得不公平,有的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为什么这样的事会落到我身上?”
李嘉禾红了眼眶,嗫嚅道:“对,对不起……”
丹尼尔摇了摇头,道:“不是爸爸的错,也不是我的错。”
李嘉禾猛地抬起头来,看着他肩膀都在颤抖,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声“爸爸”,想起自己年轻时候做的那些混账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