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晏离还在等他的回复,眼底已经升起了一丝怀疑之意,立刻收了收情绪,装模作样沉吟两句,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道:“你管他对我说了什么,现在是我在问你,方才所说护佑的禁咒是什么?”
晏离听罢,忽然就收起了探究的神色,换上一副不紧不慢的表情,连身子都放松下来,闲闲地搭了一只胳膊靠在栏杆上,半理不理看过来的目光分明在说,请继续你的表演。
荀未:“……”
感觉,好像被识破了……
晏离:“算了,你也不用拐弯抹角了,要是你真的想起来他是谁,哪还能是现在这个反应?连阙的确是该有亡国之君一劫,可是还有一劫,连你也未曾告诉。”
荀未怔然听着,喃喃道:“情劫……”
晏离眯起眼睛:“对,就是情劫,你今日来找我,是不是因为他向你……”
荀未听得心底猛然一沉,垂头丧气打断道:“别说了。”
这……从何说起呢?
跟当初说好的完全不一样。让他当j,i,an臣也就认了,让他去欺骗别人感情,何况还是个从来不知情为何物的家伙,简直就像诱拐纯良无知的小孩一样充满罪恶感,无论如何说服自己,也是做不出来的。
晏离:“你那是什么表情?既然是命中注定该有此劫,难道还妄想逃脱?”
命中注定……荀未咂吧了一下这个词,忽然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等,等等……“他像被雷劈了一般,“前世不动情,他今生哪来的情劫啊?”
天庭……折磨人的花样也太多了吧!
晏离怜悯地看着他:“谁说他前世没有动情。”
荀未愣住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根本没那条件啊。
不像有些神仙原本是凡人悟道而来,或许会存在六根尚未清净的情况。灵石孕育,与天地同生,生来就是铁面无私执掌天规的料,那人根本没有情窍,怎么可能动私情?
“怎么会?而且他跟谁啊?”荀未难以置信,哪位仙女姐姐能收得了这货?
“不是我说,他的情劫扯上我做什么?我又没有私动凡心!”
晏离被这个人谜一样的自信震惊了一下。他面无表情地想:“是不是傻,都说到这地步了,再透露下去我就要挨罚了。”
无奈他模棱两可道:“总之,别管信不信吧,反正历一个劫也是历,两个也是历,一起了结了还省事,左不过是这几天了。”
荀未这个时候突然就敏锐了:“什么叫左不过就这几天?”
晏离:“当然是亡国了,不然还有什么。”
这个没几天,后来证实,不多不少,恰好七天。
这一年京城的春天来得极迟,百花瑟缩,万物萧条,庙宇间常有人徘徊不去,祈愿早日可播下五谷,老弱者熬不过冬天,就这样埋葬在春天一步之遥的日子里。
塞外狂风呼啸,风雪冰封,守卫的将士们遥对故城点起狼烟,他们隐隐知道,这会是个不寻常的冬日,过去了,就是春暖花开,过不去,便埋骨沙场马革裹尸,飞雪为葬。
夜里羌管仍起,春风迟迟不度玉门关。
千里之外,摊开的巨大的图纸前,一双手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柄匕首,中指套着的猫眼石泠泠闪光。
那是把胡刀,刀柄与刀身相衔处做成了狼吻的形状,獠牙扣住锐利的刀身,眼睛的地方镶着明晃晃的宝石,如同刀锋一般泛着冷意。在指间来回转动得直令人眼花缭乱,却果真就如在主人脚下驯服的一匹狼,遇敌可见血封喉,唯有此刻服帖地不伤分毫。
帐外北风呼啸,帐中人坐没坐相地架着脚在桌子上,懒洋洋开口道:“图纸确定无误?”
这是个身形矫健的年轻人,样貌一看便知道绝非汉族,眼瞳微微带点宝石绿,在跳动的篝火映衬下,显示出一种属于异族的俊美。
另一人规规矩矩地跪坐在一旁,磕磕巴巴地答道:“回殿下,那人保证过的,他说……咱们军师,可以作证。”
本来他们一族随心所欲,放`荡不羁,从不拘这些莫名其妙的汉人礼仪,可自从那柔弱得跟女人似的什么汉人军师来了,就什么都变了,连说话也要别别扭扭学着说汉话。殿下简直像被妖怪迷了心一样,说什么是什么。
被属下腹诽的西北王殿下一脸无知无觉,他摸着下巴琢磨了下,苦恼道:“可军师现在又不在这啊。”
属下恨铁不成钢道:“殿下不要太依赖军师了,偶尔也自己想想办法吧!”
而且汉人那么j,i,an诈,凭什么帮咱们打天下?殿下就是太天真了才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啊!
西北王一点也没有接收到对方内心的悲愤,点了点头,随口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晏离走这么多天,不是本王一直在自己处理事情吗?”
属下:“……”
你都处理了什么啊你!这么多天一场仗没打好吗?!
他欲哭无泪,“殿下,图纸的事,您认真点对待吧……不然军师回来我们输了,可怎么有脸去见他?”
西北王听罢心想,“说的是啊,晏离说他要完成什么任务的,失败就糟糕了。”
他好好地把架起的一双腿放下来,坐正了,严肃道:“交给本王,不要担心。”
属下:虽然您说得这么笃定但其实一点信服力也没有……
西北王挑着问了些送图纸来的那人的情况,不由疑惑,再次确认:“这个人什么也不要?高官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