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着伏特加,转过身看着大门口,过了会儿才慢慢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然后也没有打开门口的监控,就直接解锁了办公室的电子门——像是猜到了谁在外面一样。
这座位于监狱角落办公室的大门缓缓地打开,迎接这位不速之客进来后,又轻轻地关上了。
河成云一只手脱下戴在头上的粉色狱警帽,揉了揉被压得有些变形的头发,抬着眼睛看向房间中央,坐在工作椅里,拿着酒杯,穿着黑色西装,看起来有些高高在上的狱长先生。
“旼炫,” 这位看起来秀气而毫无攻击力的二区狱警微微地笑着,和善极了,像是没人知道他是那个让犯人闻风丧胆的河成云一样,“好久不见,看你现在这幅悠闲的样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j-i,ng明。是不是已经替自己找到了完美的退路了?”
他的笑容一点都没变,“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依旧很惊讶,明明你已经爬到了这个位置,居然还会冒险去做卧底。” 说着河成云顿了顿,又自我反驳,“也对,像旼炫你这样的商人,选择这条路也不奇怪。”
黄旼炫也没有问河成云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只是在对方坐下来以后,把手里的酒杯推给了他,“成云哥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他看着河成云接过杯子,却不准备喝的样子,回答道,“没有什么位置是牢固的,人总得给自己找你最了解这一点了不是吗?”
他的手指在黑漆漆的桌面上摸了摸,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掀了掀嘴角。
“也对,这么一想,旼炫当初把我从狱长候选位置上挤下去的时候,怕已经开始替那位社长做事了吧?那位肯定在暗中帮你的升职帮了不少忙。” 河成云自然知道黄旼炫在暗指什么事情,只是对面男人这种故意挑衅的话似乎也没有激怒他,“只是这一次,你这么笃定自己会毫发无损的样子,会不会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在大部分犯人眼里,河成云与其他的狱警是有区别的,他不是尹智圣那种笑面虎,也没有李大辉那种身为年轻狱警特有的干劲。他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把自己的辖区管理得一丝不苟,所以从未有人知道,这个秀丽的、看起来无欲无求的狱警,曾经一度离这座监狱的最高权力灯塔是那么得近。
黄旼炫显然没有把河成云的话听进去,毕竟在他脑海里里,面前这位白净的、看上去没什么威慑力的人,还停留在多年前与他那场狱长之争里,失败后隐忍离去,从此乖乖坐回了区辖狱警,再也翻不起一丝波澜的印象上。
二区的狱警也不恼,只是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一些,然后微微举起了黄旼炫递给他的那杯酒,轻轻地说了一段话。
他对面的现任狱长听完后瞳孔骤缩,神情终于变了。
黄旼炫猛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那个狱警,终于看清了当年对方被他击败后,眼里化不开的那道恨意。现在这道恨意凝结成了执念,变成了一把带血的复仇利刃,毫不犹豫地向他袭来。
河成云终于不再收敛脸上的笑意,杯子递到嘴边,轻轻地、悠闲地喝了一口。
*
如果忽略三区狱警办公室里晕过去的安社长,忽略空气里越来越来紧绷的气氛,朴志训此时靠在姜丹尼尔怀里、脸颊上是泪水s-hi漉漉的痕迹的样子,在这片安静的、只能隐约听到头顶灯泡里灯芯微微发出嘶声的环境里,竟显得有些浪漫。
其实朴志训在走神——他还在想自己应该选择哪一根颜色,他往回翻找着自己的记忆,企图从蛛丝马迹里找出些姜丹尼尔对蓝色或者红色的偏爱。
他身边的男人倒是一言不发,只是注视着自己的男孩子走神的样子。仿佛他们两个人的生命不在岌岌可危的边缘,仿佛现在和之前无数个午后一样——只是一个两个人靠在一起彼此消磨着时间的普通午后。越是到了这种时候,越是有一种奇异的宁静。
“哥都亲自来了,那就干脆告诉我,你想选什么颜色吧。” 朴志训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姜丹尼尔看着小孩这个样子,笑了起来——他这个笑容让朴志训仿佛回到两人第一次亲吻的时候——笑的得意自满,凭着自己这幅迷人的笑容,轻而易举地困住了他的c0529。
“所以,我们小训终于听话了?不再擅自帮我做决定了?” 他低下头,两人间的距离变得更近了——太近了,像是没注意到男孩眼里互相撕扯、互相打架的痛苦和恐惧般,专心地用自己温暖的气息将男孩子从头到脚地包裹住。
朴志训的这个问句像是一个妥协,更像是个答案,在告诉姜丹尼尔他认输了,在告诉姜丹尼尔,如果男人真的坚持,那他也放任自己的私心一回,如果真的没有明天——如果真的注定今天要在这里画成烟尘粉末,只要姜丹尼尔还在他朴志训身边,那他便毫无畏惧了。
男人对此很满意——这才是他笑的原因,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折断了朴志训所有的爪子,终于完全占有了男孩的心,坦坦荡荡的、没有躲藏的,一颗完完整整的心。
“嘘——” 他摸了摸朴志训的额头,像是在安抚他被思绪煎熬着炙烤的大脑和神经,“不要想了,我在这里,剩下的小训交给我就好了。”
姜丹尼尔亲了亲男孩干涸的唇角,然后直起身,转身拿起放在一边的呼机。
“喂?” b0923那久违的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再给我一会儿时间。就快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