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里的缝隙有风吹进来,火焰不停地摇晃。
外头天色已暗,漫长的一天即将结束。
不,是现在才要开始。从这里开始。
「这礼拜送进监狱的犯人有三个人,其中……」
借狗人也是盯着蜡烛说。
黑暗逼近,烛火摇曳。
「其中并没有女人。而且也没有人是从市内送进去的。三个人都是来自西区的男人。」
老鼠低声问:「你确定?」
「确定,我直接问准备囚衣的负责人的。记载在囚犯登记资料上的人,有三个。据说他们是闯进出入境管理办公室,企图偷钱。大概是肚子太饿了,饿到脑袋秀逗了吧。总之,没有女人。」
「怎么可能!」
紫苑不由自主地离开椅子。
不可能有那种事。
但是在这么想的同时:心有一部分也放下了。
也许沙布没事,也许那件外套是我搞错了,它并不是沙布的……也许……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更麻烦了。」
老鼠皱着眉头,发出彷佛摇晃烛火的风一样冰冷的声音。
「麻烦?」
「也就是说,她不是正规的囚犯。我知道这样说很奇怪。但是,没有被登记为囚犯。紫苑,也就是说,她甚至连囚犯的身分都没有。换句话说,她被删除了。」
「删除了……」
「你的朋友在被治安局抓到的当下,她身为市民的资料就全被删除了。一般来说,资料会直接移转到监狱的主电脑上,跟在监狱里新蒐集到的个人情报,譬如前后左右的照片、身高、体重、指纹、声纹、虹膜、手指的静脉等等,一起归纳为囚犯专用资料。经过这道手续后,囚犯就成为囚犯了。如果是西区的强盗就不一定,但如果是no.6的市民,这道手续应该会做得很彻底。然而,这次却没有这么做。为什么?因为不想留下你好朋友的存在,以及过去曾经走过的痕迹。」
「喂,老鼠!」
力河发出很大的声响,将酒瓶放在桌上。
「为什么你讲话总是那么露骨?什么被删除了、不留下痕迹的……被你讲得好像那个女孩子……呃,叫沙布是吗?好像那个叫沙布的女孩子已经被杀掉了。」
「大叔你讲得更露骨唷。」
听着两人的对话,紫苑吞了口口水。
好不舒服。
好像喝醉很难过一样,但是又不能趴在桌上睡。
沙布……
「沙布是优秀的人才,市府从她小时候,就花了很多预算跟时间培养她。她将来会是能进入市中枢工作的人才。那么,为什么要删除她?对市而言,应该是很大的损失啊。」
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像是别人开口说的。
嘶哑又很刺耳的难听声音。
「对,问题就在这里。花了大把金钱跟时间豢养的菁英,为什么要眼睁睁地删除?又不像十二岁的你一样,做了那么蠢的事情。」
借狗人的鼻子动了动。
「什么蠢事?跟紫苑被赶出no.6有关吗?」
「有,不过跟这件事无关。紫苑……」
「嗯……」
「你好朋友家里有什么人?」
「沙布没有父母,亲人大概只有祖母而已,她说是祖母养育她的。」
「只有祖母一个人吗?也就是说,如果祖母死了的话,你好朋友就没有亲人了。」
「是啊……」
紫苑抬起头,视线对上灰色的眼眸。他终于了解老鼠想说什么了。
「沙布不见了,也不会有任何一名亲属出来找人,再说……」
「再说?」
「沙布应该已经去了别的都市当留学生,要在那里住两年。所以就算她从市内消失,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绝对有问题。菁英、没有近亲者、就算一直不在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你好朋友符合这些条件,因此被抓进监狱里收押,但却不是以囚犯的身分……」
「不是以囚犯的身分……为什么?」
「不知道。」
老鼠摇摇头。
借狗人探出身子来。
「会不会跟之前讲的传闻有关呢?就是听说都市内部流行怪病的那个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