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一样?你应该也如此相信,要不然的话,你怎么会跟我一起来呢?」
「怎么可能!」
「不是吗?」
「紫苑,你偶尔也切换一下你那种过于天真的思考回路吧!」
「老鼠……但是……啊……」
紫苑闭上嘴巴。眼前有个步伐蹒跚的男人走过去,然后直接往前倒下。后来的男人被那具躯体绊倒,两人都一动也不动了。只能确定他还有呼吸,因为背部微微上下起伏。但是最早倒下的那个男人,已经完全不动了。
「不救人?」
面对老鼠的问题,这次紫苑沉默了。
「怎么了?要是过去的你,应该早就冲过去,帮忙扶起来了啊……」
「我做不到。」
手脚都如同绑上铅锤一样,连动一根手指,都需要很大的努力。光支撑自己的身体,就已经筋疲力竭了,根本无法伸手援救他人。而且……
伸出手来扶起他,然后该怎么办?我无法替那些人疗伤,无法安慰他们,甚至连喂他们喝水都做不到。
突然,男人呻吟、激烈咳嗽,然后,再度呻吟。是不是伤势很严重呢?传来心如刀割般的痛苦呻吟声。
「……谁来……救救我……」
男人呻吟。如同受伤的野兽般喘息。
「拜托……求求你……」
紫苑捣起耳朵,闭起眼睛。他知道这样很懦弱。闭起眼睛不看、捣起耳朵不听,是如何懦弱又可耻的行为,老鼠不是一直这样告诉我的吗?
去看!去听!别找藉口!对抗自己想逃避的心情!
敌人并不是只在外头,同时也存在于你的内在。不想看的东西就撇开视线、遇到不想听的声音就捣起耳朵,必须向这样的自己对抗。
我知道,我真的知道,老鼠。但是,现在没办法。现在的我如此无力又软弱。不管是看的东西、听的东西,我都已经到了极限了。
男人抬起头,与紫苑的视线相逢。紫苑吓了一跳。男人快死了,快死却死不了,正在痛苦的深渊里徘徊。
「救……救我。」
不知道是骨头折断了,还是内脏挤破了,男人的嘴角冒出像血的泡沫。全身都微微痉挛着。
对男人而言,死是唯一能从痛苦中解放的方法。可是,却连死神都嘲笑着男人,不肯轻易眷顾。活着这件事,继续严苛地折磨着男人。
男人爬了过来,视线不肯离开紫苑。一双如同污浊沼泽的眼睛,同时也像是一个无底洞。
「救我……」
求求你,救我。求求你救我远离这个永劫不复的痛苦。药,快点给我药!
紫苑吞下口中的唾液。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跪在仰躺着的男人身旁。如同碎布的衬衫下,有着长长的脖子,瘦成皮包骨的可怜脖子。他待在地面上的时候,应该也没过什么好日子吧?真亏他能活着走到这里。
男人只盯着紫苑看。混浊的沼泽、没有底的空洞,什么都无法倒映,什么都带不了的暗沉眼睛,连眨都不会眨了。只有满是血迹的嘴唇还能动。
「为什么……如此……」
是啊,这个人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受到如此对待?他是西区的居民,只不过如此,为什么必须像昆虫一样被毁灭?为什么必须承受这样的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
男人的嘴唇不停地动着。用尽最后的力气,不断地、不断地问。
呐,为什么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紫苑在男人的脸庞上方,缓缓地摇头。
我无法回答,我什么都无法给你答案。
「对不起了。」
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
紫苑伸手掐住男人的脖子。s-his-hi的,但是冰冷。只要稍微用力一点,就行了。已经如此微弱的气息,应该轻而易举就会停止了吧?那么就能解脱了。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这双手用力掐。
手心、手指都传来r_ou_体与骨头的触感,还有轻微的痉挛与脉搏。男人的嘴巴张大,冒出血泡与呻吟,舌尖抖动着。紫苑的手颤抖着,无法用力。
「好了,够了!」
肩膀从后面被拉开。脖子如同布满黏液的生物,从紫苑的指尖滑落。
「那样没办法让他走得痛快。」
紫苑回头,凝视着老鼠。充满光泽的深灰色眼眸,霎时闪过y-in影。怜悯紫苑的y-in影。
「老鼠,我……」
「这种事你做不来。」
形状漂亮的嘴唇里,悄悄叹了一口气。
「刽子手比演员更不适合你。」
推开紫苑,老鼠走向前。男人依旧仰躺着,慌乱地喘息着,每呼吸一次,喉咙深处就传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手指弯曲,在空中乱抓。丝毫也没减轻痛苦,甚至连痛苦到会扭曲身体的力气都用尽似的,男人只是嘟囔着。
老鼠单膝跪地,弯下身躯,在男人的耳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