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一当年之所以能引得三界女子为之倾倒,相貌倒不是其次,比皮相,这四海八荒许是无人能比得上寻川俊美。
他重在气质,即使身坠魔道,也如清新出尘的谪仙,从九天之上遥遥而下。
镇妖剑乃上古神剑,弦一身为剑灵,就算没有修得满身凌厉逼人的剑意也该有内敛的锋芒。偏偏他两个都没有,反而清澈得像是守护神山昆仑山的山神。
白雪皑皑中,唯他独立。
这样的人,谁会相信他不过是个上古神剑的剑灵,并非是上古创世神唯一的后裔?
又有谁会相信,他心中执念深到入魔,坠入魔道?
更没有人会相信,当年昆仑山巅他会舍弃神位诈死,蛰伏万年又卷土重来。
若非亲历,寻川怕也难以相信,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会是心怀恶鬼的魔。
两世。
已隔万年。
可当年昆仑山巅,摇欢持剑刺入弦一心房,劈向他的命门重伤于他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寻川连她手心的温度都还未感受到,便见她以身挡劫,在天劫中魂飞魄散到只留下一缕残魂。
不可能不铭记。
这万年,他偶有闭目小憩时,脑中皆是这个画面。
未寻到她的迷茫绝望和过往的惨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他。
不为讨回什么无用的天地公道,也不为泄那无名的怒火和恨意,只为她曾经经受的那些要一个感同身受。
天刚破晓。
晨曦映照得整片天空如浴火一般,鲜红通亮。
弦清殿外已拥拥攘攘地站满了问询赶来的众位长老及岭山弟子。
守在殿外的是弦一为元丰真人时,座下收的弟子,此时方寸全无地望着弦清殿的方向,不知要怎么做了。
匆匆赶来的太一长老,发冠还未竖齐整,被手下弟子搀扶而至,气喘吁吁地瞪眼问道:“殿内发生了何事?”
前不久,元丰真人失踪,已烦得他焦头烂额,差点归西。
怎么这会人回来了,又是要清理门户又是殿内传出龙吟之声,尽出幺蛾子?
“回禀长老,弟子奉师兄封毅之命,在殿外看守。不管发生何事,若未传唤,都不得入内。”弟子可怜巴巴地望了他一眼,显然也是惊魂未定:“所以弟子也不知……殿内发生了何事。”
蠢蛋!
太一长老气得吹胡子,他摆摆手,直催道:“你两这榆木疙瘩当初是怎么过的九宗门试炼?真是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守门弟子面面相觑,委屈地垂下头不语。
忽的,小腿上一疼,皆是挨了太一长老一脚,还未等他们哀哀叫唤,便听太一长老中气十足地吼道:“还不快去问问发生了何事?难道还要我亲自请你们去啊!”
站于太一长老身侧扶着他的是位女弟子,见状赶紧给自家师父顺气:“师父莫动怒,许是真人在练法,不会有事的。”
太一长老重重地哼了一声,嗤之以鼻。
他是九宗门内资历最老的前辈,却因元丰真人的风头太劲,修仙派从来都是只知有元丰,不知有太一。
太一长老体能差,飞几里就喘气不停,所以在宗门内主修阵图,修得一双利眼,比常人看东西要更清透一些。
自打很多年前,这师弟外出除妖归来后,他便怎么看这个师弟怎么不顺眼,总觉得这个师弟外出回来后有什么不一样了,偏偏又看不出玄通。
修仙者不惧鬼神之说,他提了几次这师弟日后必将给九宗门带来灾难,旁人却只以为他嫉妒元丰深受师尊宠爱而嫉妒,无人相信。
久而久之,太一也只能无奈地当做自己是嫉妒这个运气总是格外好的师弟。
不过眼看着此生飞升无望,太一平日里的时间便更多的用在了护山大阵。从元丰失踪开始,他便觉得阵法之内隐隐有传递什么讯息给他,只是这阵法乃是开宗宗门所立,已是圣物,他所学的宗法并不能参透。
直到现在,他听到弦清殿内那一声龙吟,便似看到阵图给的警示。
心实在难安。
盘亘了数十年的不安此时如同开在藤蔓上的花,正含苞欲放。
与花开香满楼的美景不同,这些花就如同毒蛇吐信,让太一长老遍体生寒。
不远处,有岭山弟子御剑而来,匆匆忙忙的姿态,竟连剑都御不稳,未到跟前便一骨碌摔了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个跟头才堪堪在他脚边停下。
是山脚下看守九宗门山门的大弟子。
“禀师傅。”太一的大徒弟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颤巍巍地伏地禀告:“宗门外聚集了各家修仙门派和散修,说听到龙吟声,怀疑九宗门私藏龙族,未免祸及苍生,要上山来探个究竟。”
闻言,太一长老顿时气得脸色发青,他狠狠剜了些远处法术变幻时的光影,就似他能一眼剜疼了元丰一般,恨恨道:“这帮兔崽子就会寻机挑事。”
他转身,正欲赶向山门,忽又想起一事,不放心地叮嘱道:“此事必有妖,你多加派些人手守在封妖塔下,以防有妖精作乱。弦清殿也留几个人,给我看看元丰到底在折腾什么,其余人先跟我下山。”
女弟子有些懵圈:“师父,封妖楼?”
封妖楼自带法阵,寻常妖物入内就会受罡风撕扯,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是以,数千年来,除了不知死活的妖物,还没有不长眼的妖精敢打封妖楼的主意。
太一无法解释说这是从护山大阵的阵图上所得到的警示,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