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堂而皇之的说出这一切,看向陈珂的目光里有期待。
这里所有的男人都曾看过他最落魄的一面,但唯有筷子对他的过去丝毫不感兴趣。陈珂在他的眼神里得到了某种期待已久的东西,他抿着唇点了点头,像是做给他看,又像是做给自己看。
“那就好了,主要的问题都解决了。放心,法治社会,陈洲就算再狠也不至于动枪,只要不动枪,我们就都能防。”筷子说完整个人就又重新回到了那个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人,斜倚在椅子上。可以看出,这个凳子对于这个长胳膊长腿的男人还是不太友好,时间长了他就坐的累了。
韩平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要紧的事儿都解决完了,就问了出来,“刚才门口的那个小孩儿也是你安排的?”
“哪个?”白飞抬眼看他。
“小服务生。”
白飞笑笑,“那个不是,我恰巧碰上的,挺好看的小孩。”
韩平把桌面上的餐巾纸揉成一团砸了过去,“你可别祸害人孩子了。”
白飞听不得他这么诋毁自己,“那怎么能是祸害呢,他妈生病,跟上我,那是他上辈子积德!”
韩平被他这种歪理邪说气的没话说,只朝他继续翻了个白眼。
陈志听言摸向陈珂放在腿上的手,发现他的手攥了起来,他知道他想到了那些事。
桌上两个人还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陈志把手掌覆了过去,示意他放松。
陈珂侧过头,特别局促的对他笑笑,一双眼有些寥落,陈志看见了。
吃完饭几个人各自拿回了自己的手机,筷子被电话叫走了,白飞尽管和韩平极不对付,但看他在饭店门口缩着脖子等车到底停车让他上来,韩平呵呵一笑什么话都没说,拉了车门坐上去,系安全带的时候白飞默不作声的把车内空调调高了两度。
没了韩平,陈志只能自己当司机,他替陈珂系上安全带,行驶在已经黑下来的回家路上。
车内音响里放的是blue的《all rise》,陈珂有一阵没说话,脸色很淡。
“想什么呢?”陈珂看他额头上冒了汗,等红灯的时候把他的领子拉下了些。
陈珂没动,就摇了摇头。
绿灯亮了,陈志慢慢踩下油门,“我知道白飞在你心里一直是个疙瘩,以后我会让他少见你。”
“不是这样,”陈珂把脸冲向窗外,霓虹灯一闪而过,“我恨的是我自己,和他无关。就算没有他也会有别的男人,那些过去总会以各种方式提醒我,告诉我现在的一切都像是偷来的。”
“可你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小男孩了,你叫陈珂,是个大人了。”
“自欺欺人,”陈珂的声音很凉,带点消沉,“你不是不在乎。”
“我还真就不在乎。”陈志把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我跟你说说白飞吧。”
“嗯?”陈珂把头扭了过来,树影斑驳,透过车窗印在他的脸上。
陈志想抽烟,摸到烟盒后又放了回去,“我和白飞很小就认识了,大概七八岁?差不多吧,他以前特别怂,光是我们班级里十个人有九个人欺负过他,每次挨打他就光记得哭了,他在家里是个宝贝,没经历过这些,根本不知道怎么还手。后来有一次我上厕所,看见他被人压在洗手池上削,白飞哭的特别惨。你一定想不到吧,就现在这个无法无天的二世祖也有被人骑着打的那天。我那时候简直黄飞鸿在世,心里就想着匡扶正义来着,一脚就把人踢了个跟头,结果后来白飞看我的眼神就跟看见救命恩人似的,我说什么是什么,也是真心对我好。”
陈志到现在还能想到白那德行,背着个快赶上他,他发育晚,由于身高低于平均标准总坐第一排,被人欺负了就知道哭,哼哼唧唧的,还挺可怜。
“所以你别看他现在浑,其实他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我不知道我跟没跟你说过,他早几年曾把他怀了孕的女朋友推下楼,那女孩差点连命都没了。所有人都说白飞这小子心狠手辣,但我知道其实他不是。人是他爸不小心推的,他没办法只能自己担了下来。那女孩他也是真喜欢,但家境一般,他爸不同意。他爸把他在家关了小半年。在那期间他女朋友因为流/产,父母觉得丢人就把她送出了国,没过两周女孩就在自己的公寓跳楼自杀了。从那之后白飞就变了个人,他和过去的自己决裂了,拿着他爸给他的钱,然后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王/八蛋。”
陈志长叹了一口气,觉得心里有点说不清的烦躁,“所有人都觉得我们这帮太/子/党活的多痛快,其实烦心的事情都差不多,谁都不比谁好。白飞那个女朋友我曾经还见过一面,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看谁都特别专注,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唉……如果那个孩子活下来,应该也上小学了……”
陈珂看见陈志的眼睛里明明灭灭的,似乎有烟火。这一刻路灯的光影下,两个人一时无话,像是在等着什么。
片刻后一道声音响起,“那你呢?”
“什么?”陈志没听清,侧过头来问他。
陈珂侧着身子靠在副驾驶上,问他:“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喜欢我。”
陈志听见这话深吸了一口气,“这问题,我没想过。因为喜欢一个人本身就没有理由。”
陈珂摇摇头,“你有没有想过你其实不是爱我,而是可怜我?”
陈志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你喜欢过别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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