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芙妮猛然朝着桑德拉与青鸟的方向望了过去。斑斓的青蓝色光点汇聚在她们两个的身侧,像是奔涌的长河一般将她们包裹在其中,宛如一场浩大而又肃穆的祭祀仪式。
她张了张嘴,最后抿紧了唇扭过了头继续专注着与恶鸟的战斗。被遮掩在纤细的睫毛之下的猩红色眼眸平静的没有掀起一点波澜,就像是早已经预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场景。
一个人的献祭,另一个人的牺牲。
一个世界的消亡,另一个世界的新生。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死,”朦胧的近乎透明的手掌轻轻抚上了苍白的脸颊,青鸟只剩下一双眸子依旧清晰,“但是我会保护你不必面对死亡。”
“对不起,我不能保护你到最后。对不起,让你承受这样的命运。”
“s……青鸟——”
熟悉的声音似乎远远的传来,几乎脱口而出的名字被硬生生地掐断改口成了桑德拉的称号。桑德拉望着青鸟那双清澈的眼眸,听着身后传来的呼唤,嘴角勉强动了一下,像是扬起了一个微笑一样,望着青鸟朝他说道:“我这一辈子的生命本来就是偷来的。”
毕竟哪有正常人可以重活两辈子嘛。
“偷到了这么多年的时光,我早就有需要付出代价的准备了。”
“青鸟——!!!!!!!”
不要回头。
“保护我自己的世界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情,这些事情因我而起,也应该由我结束。”
“桑德拉——!!!!!!!!!!!!”
不要回头。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们从来都不欠我什么。非要说的话,也只能说是命运玩弄了我们,而我们又不能反抗,只能按照它规划好的路继续的走下去而已。”
桑德拉像是听不到身后传来的呼喊声一般仰着头对青鸟说道,只是泪水不知不觉夺眶而出,沿着之前已经干涸了的泪痕蜿蜒而下,湿漉漉的顺着尖尖的下巴和纤细的脖颈一直淌进了胸口。
黑鸟的斗篷猛然撑开,像是一张巨大的望不见底的嘴一样朝着恶鸟当头兜了过去。她自己的身形原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出现在了桑德拉的面前,猩红的眼眸像是曾经温和地注视着桑德拉的灰蓝色眸子一样,平淡温和的恍如没有一点变化。
“不告别一下吗”
黑鸟轻声问道,身形也开始像是青鸟一样逐渐崩散。
“回头了我就走不动了。”
桑德拉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抬起了手,黑鸟像是知道她要做什么一样配合的降低了高度,任由她粗糙的指尖触碰上了自己的面颊。
“达芙妮。”
铺天盖地的魔力以桑德拉为中心浩浩荡荡的奔流开来,龟裂的地面露出遒劲的根系,茁壮成长起来的巨树舒展开自己郁郁葱葱的树冠,像是要将两个即将合拢碰撞在一起的世界硬生生地分离开来一样伸出葱茏的枝干与枝叶,用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肉眼可见的成长成难以想象的巨大模样。
“我以后也不能陪着你了,”黑鸟垂下眼帘任由桑德拉的手在自己的面庞上摩挲,然后像是以往一样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低声说道,“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嗯。”
被泪水浸湿的鼻音软软的响起,桑德拉望着这个自己生命里面第一个出现的,最重要的人逐渐消失在眼前,颤抖着合上眼睑,滂沱大雨倾斜而下。
提姆面孔发白被地上的树根拌的踉跄了一下——他的身体还有些虚弱,以至于仅仅只是跑了这么点距离就已经开始感觉到了疲惫。
他眼看着桑德拉头也不回地展开翅膀腾空而起,奋力伸出的手恍惚间仿佛擦过一片柔软的像是水一样沁凉的布料,然后空荡荡的握住了一把空气,像是之前看着那一束火焰在自己手中燃为灰烬一般,什么都没有抓住。
舒展开来的枝叶以及恶鸟不甘心的面孔在自己眼前无比清晰的铺展开来,视野中的一切都像是按下了快进一样在桑德拉的眼中快速地掠过展开。
虽然带着疮痍以及抹不去的伤痛,但是最好的结果还是世界没有毁灭,伤口终将愈合,而恶鸟也再也不会回到这个世界之中。
也算是……
也算是没有白白成为一次超级英雄。
“桑德拉塞恩!你这个蠢货!”
少年清晰而又暴怒的声音趁着风送进了桑德拉的耳翼之中,她恍惚间垂下头看见站在底下面孔发白的提姆以及达米安,还有他们脸上那么鲜明的情绪变化,仓促之间建立起的堤坝再也无法阻止奔流的情绪洪流一泄而下,冲垮了她仅存的防线。
……怎么会甘心。
就算这条命是偷来的,她又怎么甘心就这么去死。
桑德拉感觉自己的眼中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凝聚的水汽将她的视野涂抹的一片朦胧而又扭曲,但是她的翅翼依旧带着她往天空中腾升。
扭曲的魔力强行将挣脱出来的恶鸟重新拘禁在了一小片被分割出来的空间之中,并且扭曲着将她身上的现实宝石一并分割了下来,吞没进了空间裂隙里面不知所踪。
可是她更不甘心的是看着他们在自己眼前死去,更不甘心的是自己明明可以救下他们,救下这个世界,却最后无动于衷。
哪怕只有一次,她也想保护他们。
像是第二个太阳一般耀眼的光辉绽放出来,顶天立地的巨树在光芒之中归于虚无,但是两个世界却没有因为巨树的消失而重新坠落,反而被支撑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