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澈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不以为意。但是疼痛却有着一个莫大的好处,这种不怎么舒服的滋味能够强迫人清醒。楼澈从方才的痛心之间找回理智,开始思索火炼方才那段评论背后的深意。
讲故事若换做旁人,怕是在火炼话音刚落的那一刻已经暴跳如雷,省却中间所有步骤直接扑上去掐死他了。
但楼澈不会这么做,狐族天性作祟,凡事他们都一定会问一个为什么?无论好与坏,落在狐族中人眼里,都会留最后一线。
举一个极端一点的例子,楼澈对待雷哲鸣的方式就极其符合狐族特性。他明明满怀不舍,明明知道这么做是将雷哲鸣放在了一个九死一生的险境之上,可他出于对全盘的考虑,哪怕再让他选择一次,依然还是会将这个任务交给雷哲鸣来担负。
楼澈眯起眼睛,表情的变化对他面孔有着十分大的影响力,清媚陡然消散,越发像是真正的狐狸。与其用聪明来形容,还不容说更加接近于狡诈。“你故意激怒我,想要套出更多的东西。”楼澈一直以为火炼性格简单,即使不能用“单纯”来一言蔽之,事实上也差不了太多。可是如今为了久远前的故事,他这样的人竟然也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真相,对火炼来说竟是如此重要。
楼澈的心顿时软了一软,毕竟火炼不同于别人,即使从理智出发,楼澈也很难拒绝他的要求。“其实你大可不必如此,只要是我知道的,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你。不,更准确的说,我曾经试图向你讲述这些,最终是被你拒绝了。”
“……”火炼意识到对方说的都对,他完全无法为自己辩驳。
“你当真决定要听吗?”楼澈郑重其事的问了一遍。
不过楼澈很快发现这个问题完全是多余的,火炼的眼神就是最好的回答。还是那样艳丽的一双金瞳,只是再也不见曾经的跳脱。凝固的金色成了一块结晶,干净透彻,乍一看会以为什么都看透了,但仔细观察之后就会发现火炼眼中存放的东西实在太少了,更多更深邃的感情,只怕已经被他自己埋葬在了内心深处。
仅仅才数日不见,楼澈简直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经历能在短时间内将火炼这样的一个人改变的如此彻底。
楼澈发现自己手中还无意识的捏着一块紫砂碎片,随意的抬手一扔,将碎片扔进了那一堆狼藉之中,“叮”的脆响就像是敲击在心尖上。
“我来告诉你妖兽灭族的真正理由——你说的很对,只是一场战争,的确不足以消灭庞大鼎盛的族群,妖兽的灭亡,在覆灭之战开始之前便已经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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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还被白衣部队包围,几乎人满为患的雪山山坡,此时此刻空旷的就像是只剩下雷哲鸣一个人一样。
雪还在下,风还在刮,独特的地理环境之下,这样糟糕的天气简直就是家常便饭,雷哲鸣并不在意,他只是低着头审视自身的状况。
从白衣部队动手开始,连带算上双方废话的时间,还不到半个钟头,然而雷哲鸣的身上已经添了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小的那些就像是一根细细的红线,而大的口子却已是皮肉翻卷,要多狰狞有多狰狞。不过处在冰天雪地的环境中,还是有几分好处的,温度降低了血液流动的速度,即使是最吓人的那些口子,出血量也是极少。
雷哲鸣判断出浑身的伤暂时要不了自己的性命,于是暂且不去管它,如今让他糟心的是这一身装扮。
楼澈曾经不止一次明说暗示的指出他穿衣实在欠缺品位,如今简直好的不能再好了,本来材质还不差的一件t恤完全变成了波西米亚风格的镂空装,想想看,那只狐狸永远是华服加身高贵冷艳的要命,这下子当真不知要被他嫌弃成什么样。
唉——雷哲鸣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而与此同时,他规避危险的本能也在警告自己——来了。
当生物运动的速度到达极致,便会很轻易的在空气中带起一股气流,放在当下,气流影响了雪花飘落的轨迹,即使改变并不明显,但还是逃不过雷哲鸣的一双锐眼。他偏过头,堪堪避过了破空而来的军刺。
鬓边一缕头发被削断,飘飘荡荡的落在了地上。同时,还有血珠子浸出来,伤口的位置岌岌可危,正好是在耳后,无论是深一点,还是偏一点,雷哲鸣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来为自己的t恤伤怀了。
军刺寒光一闪而过,但手持军刺的攻击者却并没有现身。原来这就是对方提醒他小心的真正理由——能够将一身白色军装传出隐形衣的效果,这支明面上看来隶属妖委会,实际上游离于体系之外的特殊部队,比雷哲鸣想象中的还要难缠。
通过刚才那一击,雷哲鸣难免有几分晃神,这并不奇怪,他的颈动脉差一点就成了利刃下的牺牲品,此刻的他完全是在捡回一条命的状态下,脑子发木实属人之常情。
白衣部队等的就是这个空当。
新一波的攻击接踵而来,与之前的突刺形成了标准的无缝衔接。
新的攻击是复数的,分别来自雷哲鸣左右两侧,一道攻击自下而上瞄准了他的心脏,而另一道则是自上而下盯上了他的腹部,不仅攻击的部位都是要害,而且这不分先后的两道锐芒还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十字线,彻底封死了雷哲鸣的全部退路。
啧啧,光是配合的默契程度已经叫人叹为观止。
怎么办呢?
雷哲鸣并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