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风冷,吹在王越身上,越发显得他面色苍白,瘦得只剩下青筋枯骨。陆之霖心下不忍,力气也留了三分,却是没用几招,就被王越一剑指在咽喉处。
「废物!」王越似乎过于愤怒,不断咳嗽。
「师兄,是你临敌的经验太多,我反应不过来。」
「可我是个病人,你连个病人也打不过?」
即使是个病人,也是一个令人胆寒的病人。陆之霖终究不愿顶撞于他,小声道:「师兄,你歇着吧。」
「你元气充足,远胜于我,为何不用猛力?」王越冷冷看他,目中尽是鄙夷,「不能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你不是废物是什么?」
「是,师兄教训得对。」陆之霖要上前扶住他到一旁歇息,却被他横剑挡住:「再来!」
「师兄!」
「闭嘴!像你这么练法,送到梁天逸面前,也是自取其辱,还练什么武?自己收拾东西,隐姓埋名,滚下山去过自己安稳日子,待我病好以后,再去为你报仇就好!」
他话说得太急,连连咳嗽,脸上苍白,面颊却晕红如血,实是有些可怖,但陆之霖却完全没感觉到害怕,心中五味杂陈,沉声道:「师兄,你来吧,我接招就是了。」
听得他答应,王越不再多言,再次与他切磋喂招。他果然没用先天内劲,甚至脚步都很少移动,却能连连将陆之霖击败。
陆之霖开始时还小心翼翼,随后便发现,两人差距实在太大,便使出了全身解数,却还是极难取胜。最后累得快要趴下时,王越终于放过了他。
「以后你每个月都回来一次。」
「是,师兄!」陆之霖极尽艰难才从地上爬起来,却见比武过后的王越双目灼灼,整个人焕发出一种奇特的神采,像是……变得没那么难看了。
一定是幻觉。
陆之霖默默想着,忍不住想多看一眼,额角却有汗水垂落,落到睫毛,他伸手一擦,再看向王越时,却见他已落座,恢复为面色苍白的模样。
「你该下山去了,滚吧!」
陆之霖竟然有点莫名的不舍,但王越已现疲惫之色,目中仿佛燃烧的火也像是黯淡许多,便不敢再拖延。他潜意识地有种感觉,那燃烧的不是王越目中的神采,而是他的命。
「是,师兄。」他低下头,只怕自己目中流露出的怜悯刺伤了对方。
第四章
回到镖局,陆之霖的脑海中还不断闪过那般令人心醉神驰的剑光,就连练武都会分心。
这一天的收获胜过了苦练三个月,他感到师兄说的每一句话都鞭辟入里,入木三分。他甚至愿意在师兄身边侍奉他,即使时时遭受挖苦讽刺,也无所畏惧。
然而他却知道,若他真的时刻在王越身边,王越教他时又总是这般倾尽全力,只怕他会英年早逝。
王越说,待他伤病好了,便去杀了梁天逸为他报仇,但陆之霖听到那句话时,却完全没有半点安心。若是王越一直这么咳下去,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好。而且,咳久了总会伤肺,只怕他身体好了,咳嗽的毛病也会落下。
回去的当天晚上,他没有到城外练武,而是到后院厨房帮忙劈柴。劈柴看似简单,却很是考验运力技巧。他时常来厨房帮忙,和杂役们相处得很是不错,更被别的趟子手称为烂泥扶不上墙。
他劈完了柴,才发现冯云舒抱着猫站在一旁,也不知看了他多久。
「大小姐。」他走到冯云舒面前。
冯云舒「啊」地倒退了一步,脸上泛出红晕。
陆之霖歉然一笑:「我身上全是臭汗,吓着你了。」
「不、不是。」她怀里抱着猫,期期艾艾地道,「小陆,我有件事情,能不能麻烦你?」
陆之霖有点疑惑,冯云舒自幼跟冯柏练过拳脚,同为江湖儿女,怎地这般扭捏?
好在冯云舒没有羞怯太久,抬起头道:「我要跟着爹爹回镖局总舵去啦,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能不能把猫放在你那里养?」
陆之霖有些为难:「我是睡通铺的,恐怕其他人会有意见。」
「这个没事,我跟爹爹说了,你每天晚上回来太晚,会影响其他人休息,所以让人把柴房清一下,给你住。怎么样?」
陆之霖闻言一愣,冯云舒显然是让人整理了柴房才来告诉他,这么先斩后奏的做法倒是挺符合大小姐的脾气,不过也正中陆之霖的下怀。
「聪明!」
冯云舒甚是欢喜,却仍有些不满:「就这一句吗?」
陆之霖早已不像刚下山时那么倔强,闻言微微一笑:「大小姐高瞻远瞩,高屋建瓴,料事如神,属下望尘莫及!」
冯云舒笑吟吟地道:「算你会说话!那我就把mī_mī托付给你了。」
「它叫mī_mī?」天底下所有的猫都叫mī_mī。陆之霖失笑,「这是个公猫,叫mī_mī大概不太好。」
「什么?公的?」冯云舒失声惊呼。
陆之霖将猫翻过来,将冯云舒吓得花容失色。他露齿一笑,笑容甚是灿烂。
「你好坏!」冯云舒粉拳捶了他一记,「我要叫它‘路路’!」
陆之霖将猫接到怀里:「来,路路乖,哥哥疼你。」
那猫使劲挣扎,却是被他抓住前爪,动弹不得。他抱着猫去厨房,喂了些东西,冯云舒看见他对那猫十分妥帖在意,不由很是欢喜。带着他去了柴房。那柴房整理妥当,和普通房间也没什么差别。
「放心吧,爹爹和林管事说好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