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听了卜凶的话之后便立马转身拎着自己吃饭的家伙,毫不犹豫地就要跟着卜凶走。
卜凶扶着他上马后,自己走到前面,手上拉着缰绳的同时,终于忍不住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他拉着马慢慢悠悠地在路上走着,可把坐在马上的李大夫急坏了,忙催促道:“我说你小子怎么这么慢,还拉什么马,直接上来,咱们快点,这孩子的病可耽搁不得。”
卜凶回头叹息道:“不行啊,我这马已经跑了一整天了,现在我上去肯定会压坏它的,没事,我尽量走快点,马累着我累着没事,您千万不能累着一丁点。”
李大夫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坐下看起来似乎精神饱满的马儿,但随即又想自己又不是兽医,便也将此事放在脑后。
被小小地怀疑了一番之后,卜凶总算加快了些步伐。
看着高高升起的太阳,李大夫估摸着时间恐怕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这时他们也快要走出这个城镇。
前面有一家包子铺,卜凶示意李大夫在这里等等,李大夫点头之后,看到卜凶小跑着去包子铺买了不少肉包子,而后屁颠屁颠向自己跑过来。
看着这一幕,恍惚让他想起曾经还只有十几岁的卜凶,自从救了他之后,这小子不时弄来一些野味跑来孝敬他,那时的他也脸上也是这样的笑容,多年前的样子和现在的卜凶重叠了起来。
李大夫心中突然冒出了一句话:都说人心会变,但这么多年了,这小子的赤诚之心却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还是那么傻。
卜凶将手上的肉包分成两份,一份递给李大夫,一份留给自己:“因为要赶路,所以就委屈您了。”
李大夫表面淡淡地接过,心里却暗自开心。
“您刚才在想什么?”卜凶咬了一口包子问道。
李大夫吹了吹热气腾腾的肉包,“老夫在想,你小子都在京城呆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没有长进?”
卜凶眼眉弯弯地笑了起来:“李叔教训得是。”
李大夫反而不好意思了。
看着卜凶脸上露出如此放松的表情,李大夫忽然发现不对劲,仔细一回想,这一路都不太对劲啊。
他勒住了马儿,有些艰难地想要下马,卜凶连忙上去扶他。
“您这是做什么?”
“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李大夫面色十分严肃地问道,“你先前明明很着急的样子,怎么现在看起来却一脸轻松?是不是那个什么恩人的孩子,根本就是编出来骗我的?”
迎着李大夫的质问,卜凶再也说不出隐瞒的话来,于是就把自己的目的老实交代了。
他低着头,小声道:“孩子的事情我没骗您,不过他没有生病就是。我这不是亲自来请您么,之前我亲信部下来找您,您说什么也不答应,我知道五年前的事情对不住你们,所以现在特地来找您道歉来了,李叔,您能再原谅我这个不懂事的小辈一次吗?”
“你叫我去我就去?果然不愧是当官的了,好大的架子。”如果就这么跟着去京城了,那他岂不是很没面子。李大夫很傲娇地想。
“李叔,您说的对,这么多年了,我还是这么没长进,在偌大的京城中,竟然都找不到一个像您这样医术又好,又值得信赖的大夫。”
李大夫听到他话里的吹捧,胡子差点就翘起来了。
接着卜凶又道:“既然李叔实在是不愿意,那我也绝不勉强,大不了回去重新给陛下找御用太医罢了,唉,我这就送您回去……”说着他就要将马儿往回拉。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李大夫被他的话震惊到,连忙止住了他的动作,“陛下的御用太医?”
“是啊。”
“那还说什么,咱们快点出发吧!”李大夫笑逐颜开。
二人再次启程,卜凶笑道:“没想到您……居然就这么被说服了,我原本以为要多费些心思的。”
李大夫却忽然露出高深一笑,摸着胡子道:“我可不是为了名利,我是为了天下的百姓,在民间,我只能治一方人,若是在皇宫,治好了陛下,那岂不等于治了天下人?”
“真乃大志向,我等小辈实在佩服。”卜凶赶忙吹捧。
二人谈笑间,也总算追上了先行的马车。李大夫写了封书信让人送回家去,就这样跟着卜凶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与此同时,卜凶交给江天成带领的大军成功班师回朝,打了这么大个胜仗,收回了几乎三分之一的国土,这种大事,自然又是大肆操办,依功封赏,这在开国以来,都算是数一数二的盛事,然而可惜的是,这场宴会封赏的主人不在。
华怀允面上欢快地笑着,心里蒙上的阴影却越发地厚重,手上的酒一杯杯往嘴里送。
吴常侍在一边看着从不喝酒的陛下最近似乎格外喝得多,心中不免担忧起来,便过去劝道:“陛下,您少喝些吧,不然太尉大人看到您这样,会心疼的。”
听到“太尉”时,华怀允的手顿了顿,但随即还是仰头喝下了杯中的酒,侧头看向吴常侍。他的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气,但眼神中竟然没有一丝醉意,眼深处潜藏着若隐若现的伤痛。
“阿父,人说醉酒可消愁,却没有人说,若是喝不醉怎么办?”
他说完却不等吴常侍的回答,转而看向坐在他右侧的老师汤逸,问道:“先生,圣人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那若是心中有私,却做了利国利民之事,这样的人,还能称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