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还在思索的样子,秀容就说:“前几日周丞相府里那个小满送了些东西过来,听说是买也买不到的,秀容想做给公子尝尝。”
李承欢这倒来了兴致:“元谨送来的?是什么?”
何大娘进屋去拿了一个盒子出来,盒子打开,里面铺着的一层红绸上只躺着几根似虫似草的东西。
“那个小满也不说这是什么,只说是大补之物。我就去药堂问了一下,大夫说这叫虫草,价比黄金,既可入药也可入食,还教了我用乌鸡炖汤,说是可以益气补血。在百禄镇的时候秀容听姐姐说公子在蜀地大病了一场,回来后也没见好好调养,所以……”
李承欢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拂袖站起身,说:“那我就不回宫了,在家好好儿歇几天。”他走到门口,回过头来问,“诶——秀容,先前你给我的那种香囊还能再绣一个吗?惯闻了那种香味,不小心弄丢了以后,觉都没以前睡得好了。”
“我再给公子绣一个!”秀容笑着说,“那待会儿我跟大娘出去买只乌鸡回来,晚上就能喝到虫草乌鸡汤了!”
“去吧去吧,路上小心,早点儿回来。”
“诶——”
景帝在清心殿批完奏折,快到正午的时候,坤和宫里的人来了。
萧和在坤和宫陪皇奶奶用午膳,贵妃也在,而除了贵妃,还有一个去年新晋为妃的甄妃。
皇宫里已经难得的平静很久了,又或者是因为游历蜀地久未在宫里,所以景帝直到看到甄妃,才想起来去岁发生在泮丘园的宫女雪樊一案。那件案子之后,他下旨杖毙了一个洛嫔,而赐了甄嫔韶华宫,晋封为妃。
甄妃为人,在他的印象里,也是个心思单纯的姑娘,这点儿跟和儿的母妃静妃很像。只是静妃更温和娴静些,而这甄妃但或许和儿也不知道自己的母妃生前是怎样一个人,所以对这位甄妃没有特别亲近。
景帝很多次去东宫,若是恰巧碰到萧和在吃饭,往往就是赖在李承欢怀里。但在这里,他就更像李承欢教导的那样了,规规矩矩坐在皇奶奶身边。
萧和人小,又矮,所以他的凳子是特意加高了的,坐上去之后脚不沾地。景帝来了,他跳下来给自家父皇行了礼之后,还要人抱才能重新坐上去。
景帝坐下之后,摸了摸萧和的头,宠溺地说:“太傅也没亏了你,怎么你就是长不高呢?”
“皇上说笑了,”贵妃在一边说,“和儿才三岁,这么小的孩子能有多高?”
萧和听到自家父皇说自己矮,嘟着小嘴儿不太高兴。也不等其他人了,拿了筷子就开始往盘子里戳。
这种时候往往是荷塘姑姑跟在萧和身边,见此情景脸色都变了一变。但自己不过是个下人,这个时候也不敢插话。所以甄妃说话的时候,她几乎是提了颗心在嗓子眼儿。
“和儿怎么不等皇上就自己先动筷了呢?”
和儿抬起头来,天真地对景帝说:“父皇,和儿不能先吃吗?为什么在这里和在东宫不一样?”
景帝沉吟了一会儿,拿起筷子夹了朵萧和爱吃的蘑菇放进他碗里,说:“和儿想吃就吃,喜欢吃什么,父皇给你夹。”
“和儿小是小,但也不能一点儿规矩也没有啊。”甄妃又说,“李太傅也太惯着和儿了。”
桌子上寂静了片刻,景帝渐渐把筷子放下。这个时候,秦太后开口说了一句:“这只是个寻常家宴,也就不必纠结于礼法规制了。”
景帝这才重新拿起筷子。甄妃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面有难色,吃饭的时候一直小心翼翼的。
吃完饭和儿在坤和宫里玩儿,景帝在一旁看着,甄妃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到景帝身边行了个礼。
“皇上……”
“若孤没记错的话,你北方陆家也是诗书名门。”
“啊?”甄妃像是有点儿惶恐的样子,赶紧低了头,说,“是,陆家祖上多出幕僚政客,历朝历代天子门下,都有我陆家的人。”
“那为何孤从你身上看不到一点儿名门闺秀的影子呢?”
甄妃吓得一下子又跪下了,语无伦次道:“我——啊,不!妾身……妾身知错,妾身有罪,请皇上责罚!”
景帝脸上没什么表示,低头看了看她,说:“你错在哪儿,有罪在哪儿?”
甄妃抬脸看了他一眼,又赶紧低下了,说:“妾身……说错话了?”这话说得,倒好像是在问他。
小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儿,景帝一个眼色过去,他就立刻止住笑,正了色。
“你确实说错话了。不过孤在意的不是这个。”景帝说,“你既是诗书名家出来的,那便作一首诗出来吧。我晚上去看。”
景帝走了,小德子狐疑地看了一眼儿这个甄妃,然后赶紧跟了上去。一旁甄妃的侍女把她从地上扶起来——这是雪樊出事儿后,景帝当初指给她的。侍女一脸的兴奋,说:“娘娘你听到了吗?皇上说晚上要去咱们韶华宫!”
然而甄妃这时却不见有多高兴。一旁贵妃走上来,拉过她的手,说:“恭喜妹妹了,看来……皇上挺喜欢你的。”
“皇上……喜欢我吗?”
贵妃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笑说:“皇上一向就喜欢妹妹这样心思单纯的,只是,你也太莽撞了一点儿。皇上宠和儿,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事,你不止指责和儿没有礼数,还敢说是太傅没把他教好。也亏得是我们圣上,不然你这条小命儿啊,”贵妃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