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些尴尬,虽然印度特工不像007那样帅气,而且受电影形象影响,总觉得他们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搞笑的气质,但枪口是真实的。我把手从怀里拿出来,高举到头顶。
刘叔也把手抽出来,高高举起,手中竟拿着那张织锦。
这货被吓傻了吗?把那个东西拿出来干什么!
特工看见那块织锦,整个人忽然楞了一下。电光火石之间,阿米如兔子一样从地上弹起,凌空抽出匕首扑向特工。特工转身,为时已晚,一把双刃军刺深深刺入他的脖子。他丢下枪,捂住脖子,痛苦地倒下,血流如注。
阿米站在他旁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半蹲下去,把匕首从他脖子里抽出来。
鲜血溅满墙壁,我扶墙开吐。
阿米打开窗子,灵巧地跳到窗外,纵身一跃,飞到旁边那栋楼的天台上,就地一滚,站起来朝我们招手。
刘叔先上,吃力地跳过大概一米五的距离,滚到地上。我在后面跟着,起跳的瞬间听见身后电梯到站的声音,身体忽然绷紧,脚上的力道减半,失去重心,狭窄的缝隙迎面而来。
这回完了!我心中“咯噔”一下,本能地闭紧眼睛。可几秒钟之后我发现自己并未下落,抬头睁眼,刘叔正死死抓着我的手腕,卡在屋顶边沿。
他脸憋得通红,发不出声音,大鼻涕挂在鼻子上,手上的劲儿正在一点点松脱,我赶忙摆动右臂,搭住他的手腕,然后翻转左手,双手紧紧把他扣住,他的身体紧跟着开始向我移动。
压力离开胸腔,刘叔大喊:“姥姥的!我也要掉下去了!”
阿米冷艳的脸在这时出现,伸下一只手。我用右手握住她纤细的手,刘叔趁机后退,两人合力把我拉了上去。
刚刚落地,子弹便贴着我的头皮掠过。
阿米即刻趴在地上,一边朝远处爬一边挥手示意我们跟上,我和刘叔学着样子,跟在后面,刘叔看起来好像一只肥王八。
子弹继续从窗边飞来,因为窗口的位置稍低,暂时对我们造不成威胁。一段距离之后,阿米就地一滚,仰面朝向子弹飞来的方向,手里不知何时握着一颗已经拉开保险环的手雷。
她抛出手雷,手雷弹开保险片,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到视线的盲区里。须臾之间,一声巨响传来,灰尘和玻璃碎片漫天飞起。我本能地扣在地上,还是被下落的玻璃碎片割伤,不过并无大碍。声音向周围传播的过程中,我们已经站起来朝大楼的另一端跑去。
硕大的夕阳落在正觉塔背后,城市与法尔古河一同沉浸在柔和的光辉里,天台一片绯红,好像铺着红色地毯,三个齐长的影子在地毯上迅速移动。
我们飞快穿过楼顶,顺着外侧楼梯向下爬,爬到大概距地五层楼的高度,转而跳上另外一座楼,从那楼的天台入口爬进楼道,又从三楼的位置跳上下面的民宅,逐层下落,夕阳收敛起最后的光辉时,我们钻进繁华的街道。
人群为我们提供了一些保护,我们躲进一个狭窄的胡同里,不停地喘气。
我用英语问阿米到底发生了什么。阿米告诉我,我们被监控,现在印度当局想要得到织锦,迈克尔他们从另外的路逃走,她负责把我俩带去和他们汇合。
我又问他疯子是不是跟迈克尔在一起,她说应该是。
片刻之后,我们上了一辆出租车,阿米用生硬的印地语说出我们要去的地名。
出租车转弯离开喧闹的街道,沿河边公路向北行驶。宽阔的水面在我们左手边移动,渐渐昏暗的天光里,正觉塔显得有些阴森。周遭终于安静下来,我倚着汽车靠椅,疲惫不堪。
阿三可能是觉得气氛太沉闷,扭开了广播,车载音响里唱起一首印度神曲,《女友嫁人了新郎不是我》。阿三伴随着音乐开始喋喋不休,不停用我们听不懂的语言问问题。
后来阿米终于无法忍耐,掏出枪顶住他的脑袋。
接下来的路无比安静,一个小时后我们钻进一个贫民窟,在迷宫一样的街道上转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停在一个废弃的土楼前。
阿米最后一个下车,收回枪,丢下两百美元。出租车掀起一阵尘土,迅速消失在街头。
夜晚已然降临,奇形怪状的房屋遮挡住头顶的天空,空气中弥漫着腐烂肮脏的臭味,不时有狗吠叫,引起远远近近各种狗一起叫。
阿米没进那个土楼,沿着街道向前走。街面凹凸不平,没有路灯,偶尔路旁支起的棚户前点着灯泡或者篝火为我们照明。不知为何,街上全是积水,好像刚下过雨一样。
天色还不算太晚,街道两边很多人在活动,他们大都睁着又好奇又恐惧的眼睛紧张地盯着我们从面前路过,孩子被大人搂在怀里。
转过一个弯,穿过一个坍塌的废墟,一个其貌不扬的破旧房子展现在眼前,但好在有完整的窗户,灯光从里面照出来。
阿米在门前重重敲了三下。片刻之后,门向内打开,杰克逊挂彩的脸出现在我们眼前。
走进屋子,所有熟悉的面孔都在,眉头紧锁的迈克尔·琼斯、面无表情的白约翰和被放开的疯子。疯子脸上也挂了彩,右眼微肿,精神状态还算不错,好像这场莫名的战争让他暂时忘记了仇恨。
见到我们,他立刻跑过来。
迈克尔的手枪拦在我们中央,戴着黄金扳指的左手摊开伸向我和刘叔。
刘叔把手伸进怀里。有那么一瞬间,我不确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