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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伊万诺夫靠住我,大喊:“老胡,罗旺,过来帮忙!”
两人立刻跑过来,跟我一起把伊万抬回到篝火旁。阿米往火里丢了一些木炭,吹了几口气,火苗很快窜起来。
“他怎么了?”罗旺把毛毡盖在他身上,焦急地问。
“他有一种遗传病,间歇发作。过一会儿就能好。”我如此说着,心中却担心某一次伊万真的好不了了。
“啥子嘛?”老胡抱怨,“这个状况还要出去,不是找死嘛!”
“是啊,万一在雪地里发病,岂不是要命的。”
我没回答,山洞里安静下来。我有点搞不明白,他说他只有在违背了族规的时候才会被封印惩罚。可他在秀巴古堡还有这一次犯病时都只有他自己。这怎么违反族规呢?
火光映红他褐色的瞳孔,平日里这双眼睛里面充满镇定和自信,此时,却只有痛苦、恐惧和绝望。好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正在狠狠把他攥在手心里,试图捏碎。
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加持在伊万诺夫身上的力量终于消失。他浑身是汗,坐起来,虚弱地微笑着,“谢谢你们。”
“你没事就好。”我长舒一口气,“要不然,我们明天——”
“不,”伊万打断我,“我没事了,按计划行事。给我五分钟时间休息,然后分配食物。”
“别分了,”罗旺道,“我想好了,跟你们走。反正活着的希望都很渺茫,为啥不勇敢点儿呢。”
伊万赞许地看向他,微微一笑。
“你个哈儿!”老胡跳起来大叫,“咋个叛变了撒?”
“我不想成为一个等死的懦夫。”罗旺道。
“搞啥子嘛?外面雪那么大,冻死你个瓜娃!”他气呼呼地坐下,双手环胸,瞪着所有人。
“现在就剩下你自己不走了,”我道,“待会儿我们把你的那份食物留下,你好自为之。”
“留个屁!”他啐了一口,“老子才不自己在这儿。”
“你也跟我们走?”
“你们狠心把老子丢在这,老子还不忍心让你们出去送死嘞!走,走,走,等着是你说,走也是你说,都听你们地撒!”
“齐活!”我有点兴奋,“只要咱团结在一起,肯定能爬过这个鬼门关!你说是,伊万?”
“当然。”他笑了笑,有点心不在焉。
一个小时以后,我们吃过早餐,喝了热水,整装上路。我们按照老顺序穿成一串,彼此之间隔三米。来时这条绳子上有八个人,如今离开,只剩下五个,让人难过。
紫麟兽在前方引路,我们相继离开温暖的洞穴。
说实在的,对于一个差一点在暴风雪中丧命的人来讲,重新踏入风雪之中的确需要一些勇气。
当洞口逐渐消失在我的身后,视野被白色覆盖,颗粒状的雪如同子弹一样打在我的脸上时,我的感觉只有恐慌和压抑。
风比我们来时更大,积雪也更厚,每前进一步都需要把腿从及膝深的雪里拔出来,非常消耗体力。
从纳粹的地图上来看,山体裂隙在洞穴的东南方大概两千多米的地方。整个过程我们需要沿着一条冰川沟壑的边缘前进。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我腰上的绳子被拉动三下。我知道伊万诺夫在召集大家集合,于是向后拉了三下。
我们聚在一起,好像一群白毛猿猴。
伊万诺夫扶着我,探身把他的登山杖插进沟壑的雪中,直到登山杖整根淹没才重新拿出来,叫我们看雪的深度。
他在我们耳边说:“再向上的冰川沟已经被积雪填满,难以分辨哪里是平地哪里是沟壑,大家踩着我的脚印走。我们已经走过了一多半,加油!”
分开后,坡度变陡,增加了行进的难度。
又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一面陡坡横栏在我们面前。
强劲的风吹散积雪,露出陡坡的片麻岩表面,旁边冰川沟壑里的积雪已经逐渐呈现出冰冻的模样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到达坡顶之后我们就能看见冰川。
缺氧折磨着我们。
我们在陡坡下面再次集合,吸氧缓解头痛,而后开始挑战。
攀爬的过程艰险异常,我们没有登山镐,只能把整个身体都贴在岩石上增加摩擦力,好在片麻岩足够粗糙,一路上除了老胡脱手一次被救回来外,其余的人都平安无事。
来到坡顶,我感觉自己就像站在波音747的喷气发动机后面一样——风大得只要我们张开双臂,就能翱翔天空。
久违的阳光从某个山顶的缺口里照射下来,隔着漫天飞雪变得冷漠昏暗。在它的照射下,云团的半个边界依稀可见,就像是一颗行星正在自转。
风一阵强过一阵,折射着阳光的雪在突出地面的岩石后面呈条带状向下飞扬,蔚为壮观。
我们休息了片刻,再次补充氧气,继续向目的地进发。
阳光消失,山阴笼罩我们。
冰川已然形成,坚固光滑的冰体向山下蔓延,如同一条被瞬间凝固的河流。
我们沿着冰川小心前进,下午一点,终于来到地图上的目的地。
坡度在这里变成九十度。冰川也随着地势立起来,变成一条冰冻瀑布。
就是这里。我看着冰瀑心中笃定,可……裂缝在哪里?
伊万诺夫拿出地图,说:“裂缝应该就在冰川之后,当年的冰崩结束,融雪重新形成冰川,把裂缝封堵了。”
“现在怎么办?”罗旺问。
“没办法,只能冒险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