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狼估计饿得狠了,径直冲了过来,一点迂回没有,让已有防备的二人及时躲开了不说还挨了几梭子,痛得嗷嗷直叫。
卓亦凡跟何建国刚刚一个闪躲之后又靠在了一起,见这狼几次冲撞不成,忍不住道:“老何,这狼也太蠢了吧!”
何建国顾不上应声,道:“小心点!”
没料他话音刚落,那伤痕累累的狼又扑了上来——大约它也知道若不再奋力一博,自己铁定要死。这次狼扑得太快,卓亦凡一个闪神被对方近了身,手中长长的枪杆一下子成了摆设,只来得及下意识奋力一挡,却只挡得了狼身挡不了狼头,眼看那狼已经张开了尖牙利齿,卓亦凡大惊失色之下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接下来的剧痛。却听到了何建国的怒吼:“滚!”接着是重物被踹飞的声音。而那狼发出一声绝望的嚎叫,再也没爬起来。
一时间,空旷的原野只余下风的声音。卓亦凡听着身边何建国的粗声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睁开了眼。他看着何建国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试探着朝那狼靠近,最后从大腿一侧拔出匕首,猛地朝那呜呜咽咽不肯断气的狼刺了下去。
卓亦凡“欸!”地叫了一声,见已经无法阻止对方,才小声说完话的后半截:“别把狼皮毁了……”
卓亦凡明晓得是何建国救了他,但心里不知怎么总觉得不得劲儿,他不愿承认自己这是因借对方之手死里逃生而对救命恩人产生了好感,反而把这归咎于“对方抢了自己的风头”,然后在临走前恶形恶状地使唤何建国:“老何,把这狼带回去。”
见对方任劳任怨地扛起藕断丝连的两截狼尸,他尤嫌不足,添了一句:“回头你想个法子把它做个标本,好歹这是我……们的第一个猎物。”到底还是觉得自己这话太没良心,卓亦凡又只好改口加了个“们”字,于是这句话的奇怪停顿,听起来就像是他突然打了个嗝一样滑稽。
何建国作为一个良心雇员,对此当然没有任何异议:拿人工资,替人办事,雇主刚刚差点遇险,有些暴躁也是可以理解的,就像多年以前他第一次杀人一样,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情绪。
然而当卓亦凡几天之后见到一尊蔫头巴脑的“傻狗”时,终于还是没能违背良心说出一句夸奖来,他咽了咽口水,谨慎地确认:“老何,这是那天那狼?”
何建国抱着自己人生中第一只标本作品,稳重地克制住了自己身后无形翘起的尾巴:“对,这还行吧?”
卓亦凡看了眼旁边看热闹的林志雄,最终一咬牙道:“还,还行!”
第3章 7-8
那只狼的标本最终被何建国放在了卓亦凡办公室进门的右手边,可实在做得太丑了,任谁看一眼都觉得像只刚打架输了的傻狗。
卓亦凡不好意思说收起来,只好让老林叫了几个工人,在狼旁边的墙上钉了几个铁钩子,放了几杆枪上去,妄图中和一下这屋里突然愚蠢的微妙氛围。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甚至一改往日瘫在长沙发上的习惯,规规矩矩地背对房门,霸占了进门那张单人沙发。
不过这标本也不算一无是处,至少它还提醒着时不时想去野外晃悠的卓亦凡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于是作为“保姆”的林志雄称赞起来这狼标本的时候便越发情真意切。
很快到了年底,来这儿一晃已经是第二个春节。工厂正门“卓氏汉邦钢铁集团”那块醒目的巨大招牌上被红绸带系上了“头绳”,配着外头空地上一排排铁锈红的集装箱库房外壳,整个厂区别提有多喜庆了。
林志雄依着去年的方案准备再举办一次中非结合的春节联欢会。表演了个人和团体的节目之后,就是自由跳舞的狂欢时间——上次工厂成立一周年庆典,卓亦凡提的这个主意让厂区里成了好几对“跨国恋”,这次当然照旧。
卓亦凡是最好凑热闹的,上次成的一对情侣还是他在喝醉了之后瞎起哄促成的,这次春节联欢会,怎么能少了他这一份。大约是红娘当上瘾,他这次甚至打算自己出钱弄一个“真爱奖”,哪些人春节联欢会的时候敢当众表白还成了的,就给这些新出炉的情侣奖励一周假期加两个月工资。
不过以上打算才只停留在计划阶段。他在非洲除了没达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以外,几乎称得上是“土皇帝”,根本没有需要自己主动往外掏钱的时候;再说这边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平时唯一要往外给钱的,就只剩没事往桑库加镇的水果摊找事的时候了——还都是何建国付的钱。于是这个名为厂长兼老板的在职人员实际上不过是个“□□工”的小可怜,而他的这个打算就这样因为资金问题搁了浅。
到了除夕当天,这场联欢会从桑库加镇的下午三点开始——也就是春晚转播开始的时刻,非洲同胞对厂子里巨屏卫星电视里播放的眼花缭乱的画面表示了相当的好奇心,很快电视里的新年钟声敲响,这边的联欢会也正式拉开了帷幕。
nessa是桑库加镇当地的单身母亲,身材壮硕敦实,性格是与她体重相匹配的乐观活泼,今天工厂联欢会,她带着同一条生产线的女性一起表演了民族特色的拉姆舞[注1],一边起舞一边合着节奏拍手吆喝,穿着彩条连衣裙的硕大身躯旋转起来就像一只巨大的陀螺。
卓亦凡饶是看了这场景已经有几次,也依然惊诧于这个中年女人的灵活,他嚼着卡特树[注2]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