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因而没有去理会跟在自己身后的唯一一名追击者。
而他却不曾料到,自己所选择的逃跑路线是如此致命。
大约七八分钟后,零终于走出了建筑群,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望无际的田野。
土地高低不平,田地切割零碎,在失去了耕作的主人之后更是长满了杂草。杂草只有半人高,既不易藏身,又有碍行动。
手臂上的伤口在方才的打斗中再次裂开,额头上的血一直未干,面对着无尽的田野,零仿佛是一只被天敌追杀的草食动物,与族群走散了的可怜虫。
族群?
身后的捕猎者难道不正是自己的族群吗?
流失的血液带走了一部分理智,锥生零的大脑似乎已经脱离了掌控。但他却又清醒的知道自己这些天来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
他在和自己的同族相争,而他并不是完全被迫的;他甚至在享受,享受这被逼入绝境的心跳感。
因为,这样他就不会忘记一年半以前的那一夜。
可,有什么东西错了。
错在将他逼入绝境的那些,那不是饮血的野兽,而是他所认同的伙伴。
他们有的是市井混混,有的是高高在上的大老板,还有的是正义的执行者。
而他们此时的行径,似乎已与野兽并无分别。
是什么造成了如此的局面?
野兽是为了吞食鲜血,他们又是为了什么呢?钱财?名声?亦或所谓的正义?
零暂时还不清楚,更不知晓这样的人是大多数,还是他太过幸运,一上来便同仅有的几名相遇。
脚边,枯萎的草梗被踩断,吱吱作响,如细碎的□□,不知由谁发出,同谁诉苦。
失血越来越多,夜更深,手脚冰冷,几乎失去知觉。
零隐约知道自己迈出的步子越来越慢了,挪动的脚撞上了凸起的田埂,疲惫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下扑倒。
由后方飞来的子弹贯穿了右肩,钻入泥土里。
尖锐的疼痛唤回了几分意识,零伏在地上,调整着失衡的视野;他再一次掏出怀表,指针刚刚挪过两小格,现在是晚上九点五十分。
零保持着匍匐的姿势,向前爬了两米,翻过一条田埂,躲进引水沟里。
浅得只能没过手掌的水和着泥浆,浸湿了衣服;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疼痛,零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
将机枪架在田埂上,左肩抵住枪杆,努力稳住。
□□的射程并不长,也就是说,追捕的队伍已经来到百米以内的范围里了。
对方有五人或者六人,零并不确定,因为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处理那个被自己打伤的队员的。
在缴获枪支之后,零检查过弹夹,刚好有六发子弹,足够了。
零静静的躲在田埂下,等候对方先出手。
☆、第六章(下).怀表x爱恨x无解
正文:
玄月沉至天际,星星们跳起舞来。
夜幕一片寂静,耳边唯有清风拂过草丛的沙沙声。
两方僵持了二十多分钟,对面的人终于有动静了;有两个人猫着腰向前疾行了几步后又伏了下去。
他们的位置距离零大约八十米左右。
零将托着枪的手放下来,活动了几下手臂。肩上的血已经浸湿了内衣。
两分钟后,与之前不同的位置上,又两个人冒出头来。
这一次,零没有迟疑,瞄准目标——射击;一枪小腿,一枪肩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