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小兄弟相救之恩,宁吾思孑然一身,愧无以报,惟有来世偿还此情。宁吾思先行一步,我们就此别过,请了。”
望着宁吾思蹒跚离去的身影,那孱弱瘦削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花连华不能不担心,以他这样虚弱的身体,他究竟能走到哪里去?想起昨夜他知悉爱子早已死亡时的痛不欲生,在如此的精神状况下,他要独自离去,难道……
花连华心中一凛,急出声唤阻。
“前辈,你要往哪里去?”
宁吾思顿了一下,慢慢答道:“天下之大,总有我容身之处。”
“这……”花连华正要再说,叶明昭已迈步赶上前去,直接挡住了宁吾思的去路。
“前辈,您有恙在身,行动不便,这样孤身一人贸然上路,实在不妥。依晚辈之见,您还是应该先去找个大夫,将身体调理好方可。再者说……”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宁吾思身上,剩下的话虽没再说出来,宁吾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此刻,不再覆面遮掩,现出了男子真面目,但身上所穿却仍是女装,这样行走在道上,定会招人侧目。然而他此刻心如死灰,浑然不在意他人眼光,对眼前这青年所表示出来的关心,他虽心存感激,却只是苦笑了一下。
“不劳小兄弟费心,我没事。”
说罢,他从对方身边绕过,径直前行,不料还没走出十几步,眼前就是一黑,天旋地转间,身不由己往后就倒。叶明昭见势不妙,一个箭步赶上前去,急接住了险些倒地的宁吾思。
“前辈,你怎样了?”
宁吾思刚想说不要紧,忽觉喉中一甜,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急用手拭去嘴角血丝,但无论他如何勉强支撑,终究敌不过身体的虚弱,额上冷汗如雨而下。叶明昭见状,扶着他来到树下,让他背靠着树坐好。
“前辈,身体要紧,不可勉强,讳疾忌医终非好事,还是先请大夫看病要紧。”
宁吾思喘息半晌,才渐渐平定下来,对叶明昭的话,只有苦笑。“小兄弟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并非我不愿看诊,而是我的身体状况,寻常医者根本无用。”
“前辈,你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寻常医者根本无用?”花连华有些纳闷。宁吾思轻叹了一声,也不想再隐瞒二人,回答说:“因为,我并不是生病,而是中了奇门之毒。此毒毁我功体,入侵五脏六腑,经年累积,早已深入骨髓,无药可治。”
当年宁吾思曾为不世之高手,武功登峰造极,剑通神鬼玄机,可说是为武学而生的一代剑道宗师。却不料孽缘注定,偶然邂逅白帝辰,二人一见如故,结为至交好友。宁吾思视白帝辰为一生知己,倾心结纳,全无半点防备之心,谁知白帝辰竟对他产生了不该产生的感情,恋慕上了他,又情知宁吾思不可能接受自己这样的感情,竟心生毒计,在宁吾思日用饮食之内暗中投下了奇门之毒“一悼三伤”,宁吾思做梦也没料到认定的挚友,竟然会对自己包藏祸心,他在毫无查觉之下服下此毒,功脉俱损,内力俱封,而失去反抗之力,任人鱼肉。
白帝辰罔顾挚友之情,将宁吾思强占,并将宁吾思之妻杀害。宁吾思被挚友所算受辱,已是悲愤欲绝,爱妻在自己面前被杀,更让他痛不欲生,白帝辰却以他的爱子宁远性命作质,令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有忍受无穷无尽的屈辱和折磨。为了彻底将他掌控在手心,白帝辰一面以宁远之命为要挟,一面继续用一悼三伤来控制他,虽然宁吾思根基深厚,也禁受不住,在毒性长年累月的摧残下,他的身体变得衰弱不堪,一头青丝也由于这个缘故,而尽转白霜。
“一悼三伤无药可解,但吾妻因我而死,吾儿因我而亡,我活在这世上,本已生无可恋,何况白帝辰已死,我之仇恨已泯,纵死又有何惧。”
虽然从昨夜宁吾思失控时的只言片语中,花连华已经隐隐猜到他和白帝辰必定曾是朋友,但此刻听到宁吾思亲口承认,仍是让人为之震撼。
“既为挚友,义结金兰,却做出如此泯灭人性的事来,真是丧尽天良!”
叶明昭也觉得心底发寒,好友,有了这样的‘好友’,谁还需要仇人?但这话也只能心里想,真要说出来等于是给宁吾思伤口上再洒把盐,当下只有劝解道:“这并不是前辈的错,前辈不必太自责。过去的事,无法再挽回,未来的路还是要走下去,没有走到最后,谁也不能说这就是结果。所以,前辈你应该振作起来,因为一切都有可能,希望也永远存在,未来,还有很长的路。”
宁吾思情知,在一悼三伤长期的摧残下,若不是他根基深厚,早已活不到今天,但即使如此,也已经消耗到了即将油尽灯枯的地步,再支撑不了多久。可眼前青年一腔好意,他也不愿拂逆,当下只是默默点头。
见他意似赞许,叶明昭有些高兴,便接着说道:“前辈方才说,寻常医者无能为力,若是医道高明之人呢?不瞒前辈,我大哥医术高超,堪称医道圣手。我当年年少气盛,屡屡惹事,也曾身中奇毒,幸有大哥救我,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所以我想,前辈既无处可去,若信得过我们兄弟,不妨和我兄弟二人同行,等大哥来和我们会合时,请他为前辈看诊,或有方法可解一悼三伤。”
花连华听到这里,不由瞠目。虽然他对宁吾思的遭遇十分同情,对他的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