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恒愣了愣,“噗”地一声笑开来。笑得越来越开心,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笑累了,他便索性揽了衣衫下摆席地而坐。白虎见状,也在他身旁不及一臂远的地方坐下来。
“果然还年轻啊。”他笑着,抬起胳膊臭不要脸地去捏白虎的耳朵,“嗯?小白?”
白虎如避瘟疫地躲开,瞪着玄恒道,“别‘小白小白’地叫!跟你说我不喜欢。”
玄恒又兀自笑了片刻,好不容易忍住了,问道,“‘小白’挺好的,你为何不喜欢?”
白虎皱眉噘嘴想了想,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总归……是跟你的名字比起来,感觉不像个名字,倒像是小花小草小蝴蝶什么的……”
“若是如此,我便给你起名叫‘小虎’了~”玄恒调笑道。
白虎扭头恶狠狠地瞪他,“你若是敢叫我‘小虎’,我就跟你绝交!”
玄恒微微讶异地睁大眼睛,愣怔了片刻,脸上慢慢现出一抹柔和的笑,“绝交?你这是说,我们之间有交情?”
“没有吗?”
“说来听听,什么交情?”
白虎仰头回想着老长臂猿给他讲过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生死之交?”白虎扭头看玄恒。
“……生死之交?”
“嗯,每次一见你我都死去活来的,这不是生死之交吗?”白虎十分认真。
玄恒微裹着下唇绷紧面部线条,忍了又忍才没笑出来。
突然!毫无预兆地,玄恒以手做刀比上了少年的喉头!那凌厉而危险的气势让白虎僵在当场不敢闪躲半分。虽然知道玄恒不会伤自己,可这男人身上如同浸入骨髓般的厚重杀气,让白虎无时无刻不敢玩笑对待。他听见自己发紧的声音,“干、干什么?”
玄恒借着收手的姿势在白虎的喉间抹了一下,笑道,“现在我们是‘刎颈之交’了。”
白虎看着玄恒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玄恒也没有解释,只是笑着扭回头去看眼前那条静静流淌的清澈小溪。
“此地真是……甚叫人流连。”他说。
白虎看着玄恒将双手撑在身后,微斜着上身,头肆意地仰着,双腿也肆意地伸开。他是笑着的,嘴角在笑,眼角也在笑。他笑得那么自在,好似有一种魔力,让白虎也忍不住想跟着笑起来。
“你笑起来真好看。”少年说。
玄恒偏过头来,就那样微微笑着看少年。
白虎莫名觉得有些心慌。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如雷贯耳。他很紧张,不知道这么大的声音有没有被玄恒听了去。虽然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但……不想让玄恒知道。
反正以他的性子,一定会取笑自己。
“看……你干嘛这么看我?”虽然还是那种“敢看我、老子打死你!”的野蛮语气,可是过分的紧张,让短短的一句话,有了一个破音,还有些走调。
啊,是太晒了吗?脸好热……
这家伙到底在看什么啊?不要看了啊!要喘不上来气了……
想避开他的视线。可是迎着他的视线望进他那幽深得如同牢笼般的黑瞳中,是一件令人如此心花怒放的事。
怎么舍得避开。
“你不笑也很好看。”玄恒还是那样笑着。
大概因他总是笑着的,又或者实在是因为他逗弄白虎的时候太多了,所以不管是否出于真心,总归听起来有些轻浮。白虎涌上一口气,想要反驳什么,还没找到合适的词语,却见那人脸上的笑褪去了几分。
可是他的目光更加柔和、更加认真、更加深邃,似千万条柔韧的细丝,顺着少年那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冰蓝色眼瞳中渗透进去,慢慢地爬遍他的四肢百骸,撩拨着他每一根纤细而敏感的神经,令他悸动万分、心潮如涌。
少年呆呆地看着男人向他伸出一条手臂,在距离他的脸一掌远的地方停留了片刻,似是在征求他的态度。可少年只是不知所措般地盯着那只手,所以那只手便慢慢伸近了一些,轻轻覆在少年的脸颊上。
那细腻的触感、滚烫的温度,令那四根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难以自抑般的微微颤抖。
可反应得更厉害的,是被触碰了脸颊的少年。他似受惊的小鹿般猛地避开了覆上来的温润掌心。
却也不过躲开了毫厘,便僵坐在那儿,垂着眼眸不动了。
那副茫然无措却分外乖巧的模样,叫人看了,没来由地有些心疼。
玄恒重又把手掌轻轻、轻轻地覆上去,拇指在少年的脸颊上轻轻刮过。少年那银白的睫毛,便如受惊的蝶极速闪动的翅膀。可是蝶会飞走,少年还在。
“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男人的声音很低、很沉,像一只无形而不容抗拒的手,重重地拨弄着少年紧绷的心弦。
心跳得好快,脸好烫,喘不上来气……好想像鱼一样长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
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喷薄欲出。
脑子里很乱……男人的声音像是有了千万重回响一般,在耳畔反复、甚至轰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喘不上气的关系,白虎觉得眼前的碎石地看起来有些模糊。
玄恒看着那扇颤抖个不停的银白睫毛下氤氲着一层水汽的幽蓝晶瞳,便忍不住指尖用力。
少年蓦地抬眼看他,透亮的晶瞳中还满是懵懂,可是身子却已经顺从地倾了过来。
慢慢靠近。
一点点靠近。
靠近到对方的面容开始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