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卿眯起墨眸,菱唇冷冷吐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十殿下深藏不露,才真正令人佩服。”
对于兰子卿一番冷嘲热讽的话,夙栖止丝毫不以为然,垂眸不紧不慢地喝酒,唇边始终挂着邪肆的笑意。
兰子卿见他无动于衷,漆黑的瞳仁猛地一缩,冷冷道:“你不怕我将这一切告诉太子殿下?”
夙栖止饮尽杯中的酒后,这才抬眸看他,慵懒地玩转酒杯,云淡风轻道:“小王奉劝兰相打消这个念头,否则,我那三皇兄可就不知何时步了大皇兄的后尘。”
闻言,兰子卿不由得脸色一变。
“太子夙玉果然是你害死的。”
“没想到你竟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放过!”
夙栖止轻轻笑了一声,脸上连一分愧疚也没有,仿佛他只是捏死了一只蚂蚁一般。
“我留他今日,已经是顾念手足之情。”
兰子卿被他这一番冷酷无情的话惊得后背直冒冷汗。
“天下城城主,果然如传言那般冷血残暴。”
听到兰子卿冷漠的指责,夙栖止“嗤”地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嘲弄地望着眼前面沉如水的人,似嘲非嘲道:“若是旁人这样指责也便罢了,这一句话从兰相嘴里吐出,未免可笑。你兰子卿又是什么良善之辈。”唇边嘲弄越深,懒懒散散地说“兰相莫非是忘了我那十五皇弟是如何死得。”
兰子卿如针扎到一般,浑身僵住。
“三皇兄若是知道兰相你为了得到他,害死了他最疼爱的十五皇弟,不知会是何等模样。”
夙栖止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拍手“哈哈”大笑起来。
“小王到真想见到这美妙的场面。”
兰子卿胸膛剧烈起伏,努力控制住情绪,平静而又冰冷地开口,“你不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我也在太子面前替你保密,如何。”
夙栖止摇了摇头,在兰子卿幽暗冰冷的目光中,轻笑道:“小王想请兰相帮个小忙,兰相若肯答应,小王向你保证,非但不会伤害三皇兄一根毫毛,而且永远不会向他吐露十五皇弟死去的真相。”
“你说。”
兰子卿冷冷道。
夙栖止收起那副轻佻的模样,眸光沉了沉,正色道:“卫离珏的兵马屯在何处。”
兰子卿倏地变了脸色,比之前更难看了几分。
“你问这个做什么”
墨眸紧紧盯住他。
夙栖止从鼻息间发出一声冷哼,那双细凤眼里霎时腾起戾气。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这个道理兰相难道不知。”
兰子卿倒吸了一口冷气,心下情绪激烈异常,咬牙切齿道:“你根本就是利用太子白白替你做嫁衣!你这样做,怎么对得起太子对你的一往情深!”
夙栖止脸色飞快地变了变,冷下声来道,“不劳兰相费心。”细凤眼半眯起来,镇了镇气息,恢复成以往轻佻的模样,懒懒散散地睨了他一眼,笑说:“小王绝不强人所难,兰相若是想通了,尽管来找小王。”
兰子卿冷哼。
出寻欢楼后,兰子卿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抬头望阴沉沉的天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果然不久后,浔阳城内再次发生一件大事。
太子死后,炀帝病重,各方势力蠢蠢欲动。被贬戍边关的九皇子夙九兮连夜班师回朝,还带来一个身份神秘的异族人。
所有听到消息的人中,唯有夙丹宸高兴不已,立刻赶去九王府。
他满怀期待地穿过九王府里的绿荫小径,隔过重重树影,只听得一道如玉石相击般优雅清磁的声音。
“原不知炀国风景如此秀丽,真真是我孤陋寡闻。”
这声音听在耳里,只觉陌生。
夙丹宸正觉疑惑,忽然想起夙九兮带回来一个异族人的传言。
绕出婆娑树影,果然看见不远处一站一坐两位公子,坐着的公子眉目阴柔,正是夙丹宸的九皇弟,夙九兮。
而夙九兮身旁站着的那位陌生公子,身穿一袭皎洁的月白长袍,长得极为清俊,周身似萦绕看不见的贵胄之气,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优雅衿贵。
连夙九兮这个正宗的皇室贵族,在他面前,都失色不少。
那陌生的公子显然注意到了他,唇边端着一抹春风拂面般和煦临风的微笑,道:“小兮,来了一位客人。”
夙九兮闻言看去,狭长的眸眯了起来,殷红的唇动了动,不带丝毫感情地唤了一声“三皇兄。”
夙丹宸眉目一喜,连忙上前来到他身边,桃花眼由于兴奋而变得晶晶发亮。
“九皇弟,真的是你!”
“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
“我还怕你回不来,私底下不知道担心了多少回,现在你终于回来了,我不知道有多高兴。”
相比起夙丹宸的兴奋激动,夙九兮只不冷不热地“恩”了一声。
夙丹宸知道他这位九皇弟从小便性情古怪,孤僻冷漠,不喜欢与他们这些兄弟来往,因此并没有将他冷淡的态度放在心上,干干笑了一声后,转而将注意放
在一旁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公子身上。
那公子见夙丹宸望着自己,唇边笑意越深,优雅地作了一揖,笑道:“在下觅寻,参见三殿下。”
夙丹宸忙道免礼。
“他们说九皇弟身边带来一个异族人,原来便是你。”
觅寻看了一眼一旁的夙九兮,不知想到了什么,浅灰色的眸柔下几分。
“在下娆国人氏,原是一介落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