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发现不管自己多用力,手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扣住那样,动弹不得。
随后,他发现手被那道人影慢慢地放了下来。
难道,不是那几个混混?
难道,这人没有恶意?
难道,是他救了我?
那道人影似乎离他更近了,月影感觉到那人正将他扶起来,似乎是为了让他坐得更舒服,后腰垫上了一层软绵绵的东西。
“沈公子,是你么?”月影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清眼前之人,话一出口,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为沈寒解了毒,可是他至少要昏睡三天三夜才能彻底清醒,所以,救他之人绝非沈寒。
那人没有说话,或者,即便说了月影也听不见。
“谢谢你救了我。”月影紧紧盯着面前的那道模糊的人影,“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着,月影便试图站起身来,可是当他的脚甫一落地,还没等直起身子呢,月影的脚底便像踩到二两棉花似的,一个趔趄,向前倾去。
身子是倒在一个人的怀里,随后又被人抱起,重新放回床上的。
那人抓起月影的右手,在他的手背上拍了一下。
月影只是感觉到那人的动作,却没有其他的反应,不禁眉头微蹙:果真是一点感觉也没有了呢。
那人犹豫了一下,复又握住月影的手腕在空中写着:“别怕,我能治好你。”
顺着手腕书写的走向,月影喃喃念道。
“别白费力气了,”月影苦笑着摇摇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身上的毒是无药可解的。”
那人闻言,又拉住月影的手腕继续道:“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
“别多想,”那人又继续比划着,“我去给你煎药,你先好好休息。”
“嗯。”月影点点头笑道,“不过,我可没钱给你。”
“我不要你的钱。”
“但……”月影的脸上笑意更盛,“我还是要提醒你,我可是个麻烦,你救了我,以后可能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那人顿了一顿,继续比划,“我……”
“嗯?”那人迟迟没有比划下去,月影看不清那人的神情,只得用充满疑惑地注视着面前那道模糊的人影。
那道人影放下了月影的手,扶着他慢慢躺好,为他盖上一床锦被,又细心地掖好被角。看着月影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这才转身退出了房间,轻轻关好门。
“现在,倒是不必再带面具了呢。”
那人缓缓摘下挂在脸上的那半截纯银面具,露出一张眉目英挺的俊朗容颜。
纵使岁月在他的眼角镌刻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痕迹,却依旧掩盖不住那人出尘的气质与那说不出、解不开的淡淡愁绪——
小影,你放心,我会让阿谦治好你的。
小影,你决计想不到救你的那个人,竟然会是我——韩墨吧。
“阁主,花公子醒了?”就在韩墨摇头叹息间,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韩墨转身怔了一怔,便轻轻点了点头。
“阁主不必担心,”那人继续道,“虽然他身中尸香魔芋之毒,然而,花公子并无大碍。”
“刚刚我试过他,”韩墨面无表情道,“眼睛多少能见些光,看得到人影;耳朵,基本是听不见任何声音;连触觉都极不敏感……”
“阁主莫要挂心,”那人微微一笑,“旁人若是中了此毒恐怕活不过三日,待五感尽丧成为活死人之日便是他丧命之时,可是花公子与旁人不同。”
“有何不同?”韩墨奇道。
“阁主忘了花公子体内有何毒么?”那人的笑声变得愈发诡异。
“你是说……凝香丸?”韩墨恍然大悟道,“凝香丸之毒与这尸香魔芋花……?”
“没错。”那人颔首道,“阁主可知凝香丸是以何花为主配制而成的?”
韩墨摇了摇头:“当初你提及此药,我并未多想。”
“阁主啊,”那人摇摇头,“当初您让我配一味能令花公子容颜永驻,又令他……,我想到的唯有曼珠沙华,此花乃西域奇花,即可医人又可杀人。我在凝望丸中加入此花,徐徐图之,等的便是有那么一天,可以看见花公子死在你眼前……”
“顾谦,”韩墨的声音陡然变冷,“看来你确实很想让小影死啊。”
“咳咳……哈哈哈……”顾谦突然狂笑不止,“阁主啊,因为我恨他啊,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韩墨猛地跨步来到那人近前,俯下身去,伸出右手狠狠扼住那人的喉咙:“阿谦,别逼我,以前你做了些什么,我可以既往不咎,但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尽心医好小影,否则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呃……阁、阁主啊……”顾谦双手紧握着韩墨的手,因为窒息,脸色已然憋得发青,“死,永远都不是最惨的。”
韩墨倏地就势将顾谦向后一推,顾谦便连人带轮椅倒退两尺,翻倒在地。
“咳咳……咳咳……”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顾谦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先拍了拍残腿,接着又捋了捋苍白的头发,最后将手放到自己那张苍老、丑陋的脸上,挤出一丝惨笑道,“阁主,您让我活着,让我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难道这不是比死更惨么?”
“我永远不会杀你,”韩墨侧过身去不看他,“你救过我的命,所以,我不会杀你。”
“哈哈哈,”顾谦又是一阵惨笑,“您也记得我救过您的命啊。”
“没错,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