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儿退下去打热水了,柳儿也跟随其后同往,房间里,又只剩刚刚才冷嘲热讽的一对男女。
齐连琛侧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对着燃烧着的烛火发呆,此时,他已换下了外出衣袍,只着房里的便装,看起来倒是精神得很,而且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可清漪心里对其实在是没有半分好感,这男人分明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齐连琛没有看向她一眼,她乐得自在,很光明正大地瞪了他一眼,而后撩开帘幕进了卧房,却不知,此时齐连琛的目光似有若无地飘向她的背影上。
进了卧房,清漪将柳儿的衣服脱下,里面的那堆烂布也被她丢在很隐蔽的地方,想着晚上让柳儿悄悄地拿去烧掉,这祁府里主子多、仆人多,谁谁新做了件衣服,必是有人记录在册,可是哪个主子丢了件衣服……除非是这个人要闹,否则,压根没人有空去理会。
清漪换了件新的便裙,本不想出去见那个男人的脸,今天,她对他的讨厌已经升腾到前所未有的地步,她坐在床边,准备等着柳儿打来热水,洗洗脚便打算休息,可是目光一瞥,竟然看见了床头上的一小巧瓷瓶,不由嘴角一抽。——这可是今天上午大夫人给她的“宝贝”!
许是今天受的屈辱让她实在是憋在心里着实不痛快,她一个人受着,总没有多拉一个人共同受罪来得舒坦,于是,她抿抿唇,心一横地将那瓷瓶拿在手里,而后站起,出了卧房,意欲挑衅。
也巧,这时竹儿和柳儿也刚刚打来了热水,竹儿将热水往齐连琛的面前一放,眼见就要伺候他洗脚。
柳儿则问询清漪,“少夫人,是要去里间洗,还是在这里?”
清漪往卧房里努努嘴,“你先端进去,我还有事要跟三公子说。”
柳儿不解,她想不出自家夫人要跟刚刚闹了别扭的三公子说啥,眼神一扫,不期然地落在清漪的手上,这一下,她的心都快跳了出来。——难不成,小姐要在今夜圆房?!
这可是件大事!
柳儿忙得把热水端进卧房,一刻没停留地又揭帘出来,就见自家夫人已经将那瓷瓶摆放在齐连琛身边的桌子上,而她自己也坐在了桌旁的另一张椅子上。
竹儿不知清漪要摆的是何阵仗,只蹲在热水盆前等着吩咐。
齐连琛从清漪将那瓷瓶往桌子上一放的时候,就只是轻轻瞥了眼,而后再没看过去,他慵懒地抬起一只脚,“竹儿。”
竹儿接到指示,替他褪下鞋袜。
清漪挑了下眉,而后用着很“温柔而又贤惠”的声音说道,“三公子,其实妾身也不想影响相公沐足放松,只不过……这是大夫人交代下来的,百行孝为先,妾身只能听她老人家的。”
从她的角度,她看见了他的眉头微蹙,虽然只是那么一瞬,但她看得分明,心里涌起无限畅快。——他不是说她爱伪装么,那她就要伪装到底,他不是见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爽吗,那她非要让他不爽个够不可!
“有什么,你就说。”
齐连琛头也不抬,甚至是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一脸舒服放松的模样。
清漪拿起那瓷瓶,晃了晃,听着里面咣啷咣当的水声,笑道,“大夫人说了,让妾身今晚务必服侍相公把这瓶补品服下,如果妾身不照着做的话,那就是妾身失职。——可是,妾身已将该说的,都说了,也说明了这是大夫人的安排,如果相公拒喝的话,那自然就不是妾身的责任了,相公你说是不是?”
听了这话,竹儿已停下为齐连琛洗脚的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清漪,那瓶鬼东西,一看就不太像普通的补药。
柳儿可是明白原委,看样子,自家夫人还真是要让三公子喝那东西,不仅如此,夫人似乎还放出话来,如果三公子不喝,那就是三公子不孝……
齐连琛终于睁开眼睛,侧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是用着不正经的口吻说道,“娘子说得有理,那有请娘子服侍为夫用药吧。”
这么爽快?
清漪心里纳闷,或许这家伙不知道这瓷瓶里装得什么东西吧,她决定再下一剂猛药,“相公英明,服了这药,你我今后铁定儿孙满堂,既然相公这般配合,今夜,妾身也定不会让相公失望。——柳儿,把白缎在床上铺好。”
清漪还生怕有余留似地甩了甩,硬生生地又甩出一滴。
她拿起茶壶,兑上了些许开水,让茶碗达七八分满,这才端起,笑盈盈地递到齐连琛的面前,“三公子,请用药。”
清漪嘴里笑得甜,心里更是乐得欢,她倒要看看,这个为二少夫人守身如玉的家伙怎么拒绝这份“孝心”!
柳儿心里捏了把汗:小姐这是玩火呢,如果公子喝了,那今晚上受苦的,还不是夫人自己?而且,药量这么足……,唉,不敢想象。
说到这个份上,任谁都明白了,这瓷瓶里的,是什么“功效”的药物。
柳儿是硬着头皮地冲进卧房,一看床上,那白缎好端端地铺着呢,想来自家夫人那句话,只是为了暗示着此药有关风月之事,她不想错过送药场面,忙又揭帘出来。
再说这竹儿听了,脸色变得煞白,她忙垂下头,心不在焉地为齐连琛洗着。
倒是齐连琛,仿若没听清清漪的暗示一般,从水盆里抬起脚,“水凉了,擦干吧。”
“……是。”竹儿仍恍惚着,好像那药要被她服下似的。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