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洄和陈子旺对看一眼,薄洄想了想,“我先给你擦把脸。”
“我自己擦就好了。”庄湄正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剧痛无比,浑身上下的骨头好像已经散架,瞬间锥心的疼痛惹得她大叫一声,那感觉无异于被人五马分尸了,她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手脚。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放松点,姐姐,没事的,我在这儿呢。没事儿的,嗯?看着我,看着我。”薄洄的眼睛里泛着泪光,他目光坚定的看着庄湄,庄湄缓慢的睁开眼睛,刺痛感在消退,慢慢能看清楚一切,她从薄洄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庄湄不再说话,她也不再动。
陈子旺开口道:“你睡了五天五夜,中间你的心脏一度停止跳动,你失去意识……现在,你仔细告诉我,这段时间,你是不是有过心脏过速跳动,晕倒的情况?”
“有过一次。那次之后,我就断片了。后来……我很容易昨天发生什么事情,我怎么想不起来。”庄湄老老实实的靠在床上,她打量着房间里摆放的所有医疗机械,还有不远处全息投影上关于自己身上的数据信息,庄湄可以看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十分缓慢,就像一只马上就要咽气的青蛙。“我就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庄湄发觉自己说话的声音很沙哑,她低下头去,她的两双手布满皱纹,她的双腿也像是一个老太太的双腿一样……她闭上眼睛,“我还能活多久?”
陈子旺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满脸褶皱,在短短几天之内就迅速衰老的庄湄,他一时间泪如雨下,“我一定会救你的。肯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虽然眼下看上去真的很糟糕,但是,最起码你蜕变了一次……”
“一次绝妙的蜕变,从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变成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庄湄想笑,可她觉得脸上生疼,她伸手去碰了一下,才感觉那些褶皱像是坚硬的沟壑,皮全都皱在一起。
“姐姐……”
庄湄握住陈子旺和薄洄的手,“我知道我活不长了,总之,我心里一直有种感觉,我肯定会在我很年轻的时候就死去。”
“不,姐姐,你会活得好好的。这项实验从来没有人做过,你是第一个,如果你坚持下去,你就会活着。你甚至可以,永远活着。嗯?”
“我会坚持的。还有比眼前这样更糟糕的时候吗?”庄湄闭上眼睛,她没说几句话就觉得万分疲惫,她渐渐坠入黑色的梦乡。
这一次,她梦见自己大约六七岁的时候,一个人站在一栋高楼上,然后有一个穿黑衣的男人一枪打在她的心脏处,接着她就从高楼上坠落下来,她一直往下掉,一直往下掉,可一直都没有摔到地上……她最后掉在一个白得发光的手术台上,她看见父亲正在为她掉眼泪,她好像死了……她又再次醒过来,弟弟在她耳边说,不要害怕,明天是新的一天,不要害怕,明天是新的一天……
当她从这梦里醒过来时,已经又过去了三天,眼前除了陈教授之外,还有十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在玻璃门外看着她,他们有的在记录什么,有的在观察她,有的又一种难以掩饰的狂热眼神的看着她,有的则单纯用好奇而探究的眼神观察的她的面部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庄湄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她用力想了想,片刻后,就觉得自己肯定是快死了,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她低头一瞧,自己腿上的褶皱好像退去了一些,有的单块皮肤看上去是年轻人的,有的看上去枯槁如同老年人,她试着活动了一下双手,立刻就痛得她嘶嘶的叫。
这次醒来的感觉,和上次很不同,庄湄感觉有人正在将她“拉长”,像揉面团那样,先把她揉成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再将她“拉长”,让她变成一个大人。
这种感觉太荒谬了,她看了一眼玻璃门外的陈教授,陈教授就穿着无菌服进来。
“我知道,我现在看上去就像个穿着貂皮大衣的猴子,或者是被剃了毛的大熊猫,可是……我不想被当成怪物看。”
陈教授点点头,“只有我一个人不行,这些人有的以前就是我的学生,有的是我的助手,有的是一些我信得过的私人实验机构的老朋友派来帮我的,他们从世界各地赶过来,我们会一起帮你,度过这个阶段。我们得不停的观察你的……每一个变化,详细记录下来。”
庄湄无话可说,她吐了吐舌头,“……我能抽烟吗?”
“不能。”
“……我能嗑瓜子吗?趁着我的牙齿还没掉光之前?”庄湄咳嗽了一下,立刻咳出来一颗牙齿,她望着被她咳得老远的牙齿,又哀伤又好笑。
“不能。坚果不行。”
“实际上我也不饿,我想看动画片《三只松鼠》,可以吗?”
“这个可以。”陈教授小心的将牙齿拾起来,放在一个化验袋里,庄湄看他那么小心,就问:“要不然我拔几颗给你们?我嘴巴里的牙齿都在跳舞。”
“让它们自然脱落吧。孩子。”陈教授摸了摸她的头,“薄洄有事情要处理,这两天都不能来看你,我们搬到了更远的地方,你有什么话想和他说吗?”
庄湄摇摇头,“反正这里面有监控,他肯定能看到我在干什么。……要是我忽然心跳停止死了,你就替我跟他讲,我爱他。”
接下来的几天里,庄湄失眠了,她怎么样都睡不了,刺骨的疼痛时不时就来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