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禧动了刀叉,切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味道不错。”
那边没有纸团再滚过来,温禧吃到一半,问:“你为什么遮住自己?又为什么不说话?这样,就叫好好吃一顿饭?”
帷幔那头的庄湄放下刀叉,她看向自己布满细密皱纹的双手,又看了一眼干净的餐刀上反射出的她那张……早已目不忍视的脸,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最近舌头也不灵了,说话一扯动声带就要疼好几天。
她又写了个纸团,滚到温禧脚边去。
【只有我们不说话,也不看对方的脸色,才能好好吃一顿饭。】
温禧无法反驳,她点点头,“也对。……没有酒吗,我不想喝果汁。”
很快就有人端来一杯红酒,温禧捏着高脚杯,晃了晃那酷似鲜血的酒液,她想,她和庄湄之间就是隔着涌动的血海,能游过这血海到达对方之岸的,不是恶鬼还阳,就是如来在世,偏偏她们俩谁都不是。
一杯。
两杯。
三杯。
四杯。
温禧一杯接一杯的饮尽。
……
“有雪茄吗?”温禧问。
很快就有人拿来一盒雪茄,又给她点上。
温禧吸了一口,那头又滚过来一个小纸条。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里吗?】
“在你家。你母亲介绍我们认识的。那是春天,你穿着嫩黄色的毛衣……你刚起床不久,一脸不高兴,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点点笑容来对我说了声嗨。”温禧吐了个圆溜溜的烟圈,“我们第二次见面、第三次见面都是在你家。我挺喜欢你们家的后花园。”
那头的庄湄想了想,又在纸上写上【你觉得我小时候长得好看,还是长大了长得好看?】
“哈……”温禧笑了,她揉了揉纸团,她思考了很久,沉声说:“都好看。”
说完,温禧又扯了扯嘴角,她看了一眼端着枪在外面巡视的兵仔,这些人一脸倦色,就像是等不及要送她上路的牛头马面。
“叮呤”温禧笑着站起来,脚镣手镣轻轻作响,她拿下餐布,目光澄澈又坚定。
“谢谢薄小姐的盛情款待,很好吃。我感到非常荣幸今晚能前来赴宴。时间要到了,不是么。……薄湄,我非常非常爱我的妈妈,她也非常非常爱我和我哥哥,她不可能……她绝对不会自杀的,但是她自杀了,这全是你父亲薄徵焘的错!如果有可能,我不想和你们薄家有一点点粘连,你们薄家赢了,你们夺走了我最珍贵的一切,我妈妈,我爸爸,我的家……所有我爱的,都没了。都、没、了。”
温禧停顿下来,那头的庄湄握紧双拳,她哽咽着低泣。
“薄湄,如果你想让我对我这五年来对你的所作所为道歉的话,那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直到我死,我也不会向我对你所做的一切道歉。永远不会。”
“你杀了我吧。”温禧低头时,眼泪也顺着脸颊落下去,她愤怒的推倒桌椅,“杀了我,就现在!不要像我一样犹豫,薄湄!你只要现在犹豫一秒钟,你就会像我一样,五年,五年,根本下不了手。”
那头的庄湄站起来,眼泪同样顺着她的脸颊海一样的流淌,她嘶哑着说:“我发誓,小欢喜……我从来……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了你……”
温禧揉了揉眼睛,“那么你是准备跟我一样,花五年时间来凌迟我?薄湄,我不是你,你根本摧垮不了我的意志,你也限制不了□□。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动手吧。别叫我小欢喜!”
“我……只想和你……好好吃顿饭……我的时间……不多了……”
“得了吧,薄湄,你有大把的时间,你应该跟你真正喜欢的人吃饭,比如半壁……比如洱善。而不是跟我,你知道的,我们之间没法儿和解。我们都尝试过,这五年来我们彼此都尝试过,但是你明明知道的,我们就是没法儿和解。你姓薄,我姓温呐。……这些虚伪的……温情,犹犹豫豫,软软弱弱的……咳咳……”温禧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她后退了好几步,眼前发晕,避庄湄如蛇蝎。
渐渐的,温禧开始觉得四肢发软,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一片宁静的湖水上,当她的意识再次清醒时,她发觉自己躺在一张松软的大床上,这床是那样的熟悉,好像是从前薄湄的床。
这卧室也很熟悉……是薄湄的房间?她揉了揉太阳穴,眼前一片昏暗静谧,她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从窗外传过来。
庄湄穿上睡衣,走进卧室里时,温禧一听到脚步声就立刻背过身去,并不看她。
“你喝……多了……那红酒……后劲儿大……”庄湄掀开被子,从身后抱住温禧,她明显感觉到怀里的温禧僵硬起来,庄湄在她耳边问:“你……还……难受吗?”
“……你不要靠我这么近,你这样抱着我……我很不舒服。”温禧冷冷的说。
“哦。”庄湄松开了手,她就这么望着侧卧的温禧,温禧逐渐觉得后背正被一股灼、热的视线死死的盯牢,她正要回过头去,庄湄按住了她的头,唤道:“小欢喜……”
“我跟你说过!别叫我小欢喜!”
“闭上眼睛,如果你睁开眼睛,那我就当你承认你爱我了。”庄湄鼓足勇气的说。
过了一会儿,庄湄将温禧翻过来,见她双眼紧闭,就立刻将她压、在身下,吻住她的唇。
温禧不动,任由她吻着,她起初只觉得庄湄双手粗糙,后来她感觉庄湄浑身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