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溪瞟了一眼那大汉身边两副空着的座位,不动声色地问道:“寨主请讲。”
“目下你们无需知道得更多,但仅一条。”那大汉目光灼灼地盯向杨广,冲他伸出一只手掌,“请小公子交出一件随身的信物来,只要能证明你就是太师府中十公子本人,在下必不食言,今晚就放你二人出山。”
安若溪看看杨广,杨广随手在身上一摸,怀中除了那部已无甚实际用处的手机外,就只有段达送给自己的那柄西域短刀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手机留下,单把那柄短刀拿了出来,朝前一递,说道:“这柄短刀乃是在下日常随身携带之物,要是好汉不嫌弃,今日就把这刀送与好汉吧。”
那大汉接刀在手,“刷”地拔刀出鞘,眯起双眼端详了端详,赞道:“确是把好刀。只不知单凭这把短刀,如何能叫别人相信,你就是李浑公子?”
“寨主有所不知,这把短刀实是当今皇上身边左卫将军元胃赠与我家公子的,贵重无比,长安城中寻常官宦人家公子是绝佩不起此刀的,但凡有识货的见了此刀,一定会相信我家公子在寨主手中的。到时寨主想做什么,只管做就是,必不至出差错的。”安若溪担心杨广仓猝间编造不出能使这伙山贼信服的理由,忙抢先解说道。
那大汉听安若溪话说得如此笃定,低头再打量了两眼那把短刀,见刀锋闪着冷冷的寒光,刀鞘系上好的牛皮精制而成,不由得对她的话信了几分,手中拎着刀,似笑非笑地冲杨广说道:“要是那人能识得这把刀是小公子你的,还则罢了,若是他不能识得此刀,今晚就别怪在下对小公子你不客气了。来人,带他二人回房略事休息,待到今日晚间,一切便可见分晓了。”
有两名手持刀剑的站堂贼汉应声向前,推推搡搡地把杨广二人带出了山堂,门外仍由那位“野人”接着,将两人带回了原先那间茅屋。
“黑将军”蹲立在房梁上,乍听房门声响,立马警觉地乍起了脖颈上的羽毛,两眼直盯着房门,待至见到走进房来的是杨广和安若溪二人,旋即发出一声欢快地鸣叫,扑扇着翅膀,飞落至了杨广肩头。
杨广爱抚地抚摸着“黑将军”颈间的羽毛,迷惑不解地问身后的安若溪道:“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仅凭着一把短刀就要放咱们走吗?”
安若溪虽隐隐约约察觉到了那寨主大汉传自己二人前去过堂,旁的什么事都不问,仅向杨广讨要能证明其身份的信物,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一时间也难以猜想得确切,此时被杨广问及,只得答道:“据眼下的形势而言,我只能断定这多半就是一座‘杀胡寨’。据了残师姐提及,‘杀胡寨’中人一向只杀胡人,从不与官府为敌。方才过堂之时,我瞧那寨主对你太师府中十公子的身份颇为在意,由此推测,这伙山贼多半不敢太过为难咱们的。”
“是啊,我也觉得颇为蹊跷。”杨广走到炕沿边坐下,回过身说道,“先前似乎听他们提到过一句,说是要等着什么二寨主、三寨主回山寨后再开山堂,传咱位过堂的,可却没见着那两个寨主的人儿,反倒是大寨主自始至终都在不停地盘问的身份,若溪,你说,他们山寨里会不会出了什么事,比如说老二,老三两位寨主下山打劫遇到了官军,被官军捉了去,老大要用咱们去交换他们回来啊。”
他说的正和安若溪心中猜想的情形不谋而合,但为了稳妥起见,安若溪对杨广的询问不置可否,只劝杨广道:“现在用不着考虑这么多事,只要能认定这是一座‘杀胡寨’,退而言之,待到危急关头,王爷索性亮明晋王的身份,我料这伙毛贼断无胆量伤及王爷一根汗毛的。目下,咱们不妨就等到天黑时分,到时再随机应变,视情形再作计较吧。”
杨广见自己的大胆猜测并没有得到安若溪的积极响应,一时不免有些失望,此时他已被激发得头脑兴奋起来,自是难以默默在茅屋中等到天黑,于是,便没话找话地向安若溪问道:“你提到了残,我倒想问你一问,你在万善尼寺时与她形影不离,最为要好,你可知道,了残为何要自寻短见?她又怎会知道京畿之外,关中之内还有这么多座‘杀胡寨’的呢?”
“王爷,你怎么知道我和了残师姐在寺中最为要好?”安若溪警觉地盯了杨广一眼,不答反问道。
“这个嘛,原是我从坠儿嘴里打听来的。”杨广脑海里立马浮现出那日他和张须陀二人趴伏于树坑中,偷窥得安若溪和了残两人出寺来见突厥王子染干的情景,只是不便向安若溪明说,遂随口扯谎道。
“唉,了残师姐已然圆寂,我也就无需再瞒王爷了。”安若溪轻轻叹了口气,悠悠说道,“自从了残师姐的亲生孩儿死后,她与寺外的某些人之间就从没断了来往。关于她为何会突然自寻了短见,我心中也多有疑惑,因此才会要坠儿及时赶回府向您和娘娘作了禀报。至于‘杀胡寨’,则不过是我俩在寺中闲来无事时,曾听她随口提到过两回,从了残师姐的口气中,不难发现,她似乎对‘杀胡寨’并无恶感,至于其中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这么说,你当初派坠儿回府报信,果然是有意向长姐和我报警喽。在了残死前的那些日子,你可曾在寺中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吗?”杨广恍然有所省悟,紧盯着安若溪问道。
安若溪有意无意地回避着杨广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