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将这件事禀报给了大哥,会不会有助于尽快查清此事的真相,以及找到张须陀呢?”杨广犹豫不定地问张衡道。
“王爷要怎么禀报给太子殿下呢,是说太子的爱妾沐浴时被您的近卫偷窥,还是称东宫僚属中有人贪赃枉法,蓄意陷害?太子得到王爷禀报后,又会如何行事?这些,不知王爷想过没有?”听张衡的语气,显然不赞成自己将这件事禀报给大哥杨勇。
见杨广愁眉不展,张衡心一软,忍不住开口提醒他道:“王爷,你想过没有,东宫之中,除了太子殿下,谁还能调动东宫六率追杀张须陀?他们又是为了要达到什么目的非得置张须陀于死地不可呢?”
“太子妃,不太可能,云昭训,建平,你是说云氏参与了此事?”杨广瞪大了眼睛,望着张衡,问道,“可是,云氏一向颇受大哥宠爱,她好像没有理由冒着偌大的风险执意要杀掉张须陀吧?”
“张须陀是因无意间偷窥了云昭训沐浴,倘若云昭训担心名节有失,唆使人杀掉张须陀灭口,以防此事日后为太子查知,致其失宠,王爷,你认为有此可能吗?”张衡淡淡地反问杨广道。
“不会吧。”杨广摇了摇头,沉吟着说道,“如果是出于保全自身名节的话,云氏不会愚蠢到要通过逼张须陀越狱的方法来杀他灭口的吧。今日在临德殿,父皇还同我提到过张须陀越狱这件事,倘使父皇向苏威问明羁押我身边骠骑营将佐的原由,苏威想必不会替云氏隐瞒真相,如此一来,岂不连父皇都了解了云氏沐浴时被人偷窥一事,非但不能保全其名节,反而更易惹祸上身,失宠于太子。建平,你以为如何?”
“王爷明见。”张衡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又问杨广道,“那你认为,凭云昭训在东宫的地位和权势,她能够调动得了东宫六率吗?”
“东宫六率是太子身边的禁军,按常理,即使是太子妃元氏也无权调动东宫六率,更何况是位在太子妃之下的云氏,但也不能排除六率中个别将佐为攀附云氏,甘愿听命于她的可能性。”
“那下官可不可将王爷的这一答复理解为,云昭训确有可能调动东宫六率中的将佐来杀掉张须陀灭口,但决不是为了保全她的名节而如此行事?”
“建平,你心里有话,不妨直说,用不着如此拐弯抹角的。除了张须陀这件案子,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杨广陡地发觉,张衡似乎在一步步地诱使着自己按照他的步调去揭开迷雾,看清隐藏在表象下的真相,遂直接了当地吩咐道。
张衡嘿嘿一笑,这才开始说出自己心中对案情的真实判断:“张须陀误入他人设下的圈套前,曾托王妃到,受太子指派,入万善尼寺修行的僧尼心仪**商暗中勾结,从寺中每年花费甚大的香供中套取回扣,中饱私囊,前后长达数年之久,张须陀正是在奉王爷之命,暗中监视同为一寺僧尼的心意时,无意中查知了心仪贪赃的事情,由此才引发了之后种种事端。下官奉王爷之命返回长安后,曾带人实地勘察过张须陀偷窥女子沐浴的现场,又经连日查访,目前可初步判断出,张须陀无意中揭露的决不止是心仪一人的丑行,很可能牵涉到东宫中相当一部分僚属,包括云昭训在内。正是这些人担心他们多年通过心仪这条渠道牟取私利的实情被张须陀查明,告发,才迫不及待地非置他于死地不可。”
杨广沉思移时,先是点了点关,继而又摇摇头,对张衡的分析提出质疑道:“若说心仪勾结云氏等人,贪赃牟利,为遮掩其丑行不惜杀人灭口,这尚能说得过去。不过,他们完全用不着借口云氏被张须陀偷窥这种方法来陷害张须陀呀,如此一来,固然有利于将张须陀堂而皇之地除去,但如此事被太子查知,对云氏而言,岂不要冒着失宠于太子的风险,相比她伙同心仪等人牟取的那些私利来说,她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张衡眨眨眼睛,笑着问杨广道:“即便真的如王爷所说,太子知道了云氏名节有失之事,多半会找她当面查证虚实,要是到时,云氏告知太子,那晚被张须陀偷窥得的不是她本人,而是一名普通的宫女,并能当场找来那名宫女,证明自身的清白,又会怎样呢?到了那时,张须陀已死,而云氏又自证了其清白,太子殿下只怕也不会再深究此事了吧。”
杨广很吃了一惊,正色提醒张衡道:“建平,断案查案可得有真凭实据,单凭臆想猜测是不行的啊!”
“下官所以会做出这样的推断,自然是有根据的。”张衡从容答道,“方才已向王爷禀明,下官曾带人到东宫别院四周仔细勘察过,发现所谓云氏在其中沐浴的那间林间小屋是一座房前房后长满荒草,早已废弃了的房舍,身为太子爱妾,云氏怎么会跑到这么一间小屋中沐浴,而被张须陀恰巧窥得呢,此为其一;其二,下官返回长安后,曾详细询问过苏威和京兆衙门的当值堂官和衙役,那晚当场抓获张须陀并押送他报官的东宫侍卫们始终毫不隐讳地对苏威及京兆衙门的差官、衙役宣称是太子爱妾云昭训沐浴时被张须陀偷窥的,这岂不是与云氏为保全其名节,一意要杀张须陀的初衷自相矛盾,太过有违常理?其三,云氏沐浴时被人偷窥一事,仅凭东宫侍卫所言无足为证,即便是张须陀本人承认了偷窥女子沐浴一事,他恐怕也不会认得太子的爱妾。鉴于以上三点,下官大胆做出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