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是觉得就当做是佛祖说的‘一花一世界’,自己不过是偶然同时生活在了两个世界——
但,他却怎么也无法做到一心二用。
一心,是他十二岁那年,自己为自己取得法名。
师傅以为他是取自‘制心一处,事无不办’,却不知道他不过是因为自知自己个性使然,没有一颗七巧玲珑心,做任何事只知道一门心事的闷着头朝一个方向走罢了。
所以,取‘一心’,既是警醒,也是一种包容。
警醒——时时提醒自己要更加努力摆脱这种性格的惯性。
包容——包容因为这种性格陷入迷茫、绝境时候的自己。
佛法无边。万事万物都在它的安排之下。
他虽是相信现在历经的一切都是有缘由的,也知道顺其自然,不要强求,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然许是他修为不够,又或是个性的关系,他终究还是有些慌了:
上次的梦里他在这个世界生活了三个月,回到现实不过只经过了一个晚上。
那么谁知道以后这种比例是会越来越大,还是渐渐变小,接近无呢?若真是梦境越来越长,那现实还能称其为现实吗?
他终究还是学不会放下掌控,不愿这样被不知名的谜题摆弄。
他想自己去争取一番,看能不能自己提前找到出去的方法,而不是被动地等待醒来。
他想快些让一切——夫君也好,侍从也好,让这些只会扰乱他心的因素快些尘埃落定,还他一个清净。
他想——
啊,这么多的‘他想’。
原来不知不觉他早已又掉入了‘随想入阴’的陷阱了吗?
回过神的青年站在大门口,怅然望着门外那湛蓝的辽远无边的天空,脑中只落得一个念头:
这一次的陷阱,他究竟要花多久才能走出来呢?
第3章 古路
——素影青荷水清浅,公子无情心头喜。月斜闲云古路庵,浮生六记璇玑辞。
站在云府大门前等待着红线珠白的青年,因为听得身后一声“夫人”而闻声回头时,看清来人模样后,脑中跃然而出的便是上述这首诗词。
来的人是方才才被他快步甩脱的‘夫君’——云月斜。
明明是已经朝夕相对了三月之久的人,就在刚才猛然转头,看清那一袭青衣的瞬间,像是看见了从古画中走出的多情公子一般。
古路?月斜?
莫非——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想到此,青年摇了摇头,努力想把脑海中的画面忘掉。
“夫人为何摇头?莫不是为夫今日这身衣裳有何不妥之处?”走到近前的云月斜笑问道。
“并非。”青年摇摇头。
隔了一秒,似是觉得不妥,于是他再度开口解释道:“与你并无关系,只是想到一件烦心事罢了。”
“少爷!我们来了!”
“那——”云月斜正要说句什么,却被身后姗姗来迟的红线给打断了,他无奈笑笑,往左边走开两步,让开了路。
红线跑到近前,还未及看清身前的情状便咋咋呼呼的诉说道:“少爷少爷,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那个管事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和珠白奉命去领银子,他却偏说府里的规矩,没有云少爷的手令,各方支出银子每日不得超过五两。我跟他说是少爷要,他却说——哎,珠白,我还没说完呢,你拉我干嘛啊!”
珠白无声叹口气,伸手指了指云月斜的方向。
“云,云少爷?”红线反射性的开口:
“你这个时候不是该在大厅用饭吗?!”
“无事,你就当没看见我。继续刚才要说的吧。”云月斜面色不显的说道。
“这——”红线看了看云月斜,见他似乎不是在开玩笑,复又看向自家少爷,有些无措的道:“少爷——”
“既然他这么说,你便听他的吧。”青年淡淡道。
“噢,”红线应了声后,继续先前的道:“那管事听我说是少爷要我去的,便说‘还少爷呢,你也知道那是你家少爷。你们少爷一是男子之身,和我家少爷一起本就不合世俗礼法,二是这桩婚事既没有媒妁之言,又无父母之命,根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我争辩说少爷和云少爷的婚事明明有老爷夫人的临终遗言——那管事却说,那只是乡野村夫的一厢情愿之词,什么救命之恩的非得用他们家少爷的人生大事做交换,分明是欺云少爷当时孤身一人,没有替他做主的长者在,还,还说这几个月少爷你吃穿用度都在云府,却对云少爷总是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进的模样,根本就是不知好——”
“好了,就到这里吧。”青年伸了伸手,阻止红线继续说下去。
“是,少爷。”红线说着,视线有些不安的在自家少爷和云月斜身上来回看了又看,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珠白看不下去,一把把他拉到一边,走远了。
云月斜见状亦回过身对身后的素影青荷吩咐道:“你们也跟红线他们到一边去吧。”
“是!”
待四个侍从都走远后,云月斜这才试探着开口:
“夫——”
不过他才喊出一个‘夫’字,接下来的话便在看到青年明净澄澈的眼神望过来时卡壳了。
见他如此,青年主动解释道,“无妨,你不用在意红线方才的话,你也知,我本一心向佛,若非父母出事,我本是要上山出家的——所以我对被人怎样称呼一事并无感觉。”
“并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