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雁轻轻摩挲短刀的纹路,手背温热,师尊的手心有一层薄茧,硬硬的。
简直不敢相信,师尊把成对的短刀传给了我一把。
荼雁一时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仰着红扑扑的小脸望着荼萤,结结巴巴地问,“师尊不教我看玉赌石吗?”
荼萤先是一怔,有些心虚。
为了不在小徒弟面前丢面,荼萤伸手摸了摸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哼笑道,“那个也教,只是太看天赋,看你学不学的会了。”
“观玉和武学哪个也不能轻视,记住了。”
荼雁用力点点头,认真问道,“师尊是怕我学会了赌石会遭人妒忌,所以要保护自己对不对。”
荼萤嘴角一扬,“嗯。”
不得不承认,虽然还不知道这孩子根骨如何,单看脑子是绝对够用的。
非常聪明。
荼萤给了荼雁两本书,一本赌石观玉的入门书《解玉经》,一本短刀武学《无端录》。
荼萤开始讲解玉经,从毛料原石讲到雕镂工艺,十分深奥,开始荼雁还听得认真,后来眼皮越来越沉,硬撑着没睡过去。
荼萤讲得口渴,抿了杯茶,摸摸靠在自己腿边快要睡着的小孩。
“看来这个年纪给他讲玉经有点早。”荼萤双手托着荼雁小胳肢窝,把这软乎乎的小宝贝抱起来,搁在了自己榻上,轻轻帮他解了外面的小罩衫,盖上了一层绒毯。
做完了一整套,荼萤脸颊发烫。
太丢人了,自己竟然在照顾小孩,被阎王殿的看见还不知道要怎么取笑。
荼萤一时睡不着,坐在榻沿上走神。
被流放到人间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还回不回得去。
那就不回了吧…反正在这儿…也没那么无聊。
荼萤回头看了看安详睡着的荼雁,红嫩的小嘴微微张着,侧身蜷缩在被窝里。
拿手指戳一戳,荼雁吧嗒了一下嘴,继续睡,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噩梦,眉头皱皱的。
荼萤忍不住把荼雁从被窝里抱出来,自己靠在床头,让荼雁趴在自己胸前,一下一下轻轻摸着后背哄着。
软软的小孩趴在身上,荼萤满心都是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暖意,倒有点舍不得放下了。
忽然看到荼雁还沾着点药膏的手指,被烫到的地方还红肿着,荼萤拿起那个小胖手仔细看了看,微微吹了口气,荼雁手指上的烫伤竟立刻消了下去,随即完好如初。
“你会一直陪着师尊吗。”
荼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不可能吧。”
……
“如果真的会…那我也…”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荼萤还清晰记得自己是怎么被陷害流放到人间,所以一直在犹豫,不想等到以后才发现自己痴心错付,白白养出一条咬人的蛇。
荼萤想把荼雁放回被窝里,可这小孩睡觉没安全感得很,睡着了还牢牢挂在荼萤身上不松手,非要抱着才安心。
荼萤轻叹口气,把软软的小身子贴在自己身上抱着,自己斜坐着靠在床头合了眼。
这孩子这么怕一个睡,刚来那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荼萤心头松动,有点心疼。
清晨,荼雁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自己整个趴在一个人身上。
“谁啊…谁抱我…”荼雁揉揉眼睛,一抬头,对上荼萤幽深的青灰色眼睛。
“咦,这人的瞳色好浅,像地府的鬼君一样喔…”荼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突然反应过来。
“师……师尊?!”荼雁连舌头都系在一起了,屁滚尿流地从荼萤身上爬了下去,险些摔下床铺,被荼萤给捞了回来。
荼萤缓缓起身,拉开窗帘,阳光一照,浅灰的眼瞳便恢复漆黑。因为不想吵醒荼雁,就一动不动地靠了一晚上,微微动动胳膊肩膀,身上的骨头铿铿作响。
荼雁满脸愁容,低垂着头跪坐在荼萤面前等候发落。
我竟然睡了师尊一个晚上,完了,这下肯定要惹师尊不高兴了。
荼萤瞥了眼跪得可怜的小宝贝,淡声问,“干嘛跪着。”
荼雁低着头小声认错,“徒儿有错,不该听师尊讲学的时候睡着,不该留宿师尊卧房,不该睡师尊。”
荼萤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既知错了就认罚,去罚跪。”荼萤道。
荼雁委屈地爬下床榻,鞋也顾不得穿,光着小脚丫跑到门口,往硬邦邦的砖石地上扑通一跪,可怜巴巴地低着小脑袋,偷偷拿余光看荼萤有没有消消气。
荼萤从墙角的铜盆里舀了些水洗漱,略略收拾一番以后往书案旁一坐。
“谁叫你跪门口了,过来,跪这儿。”
荼萤漫不经心地拍拍身边的一个厚厚的羊绒垫子,随手又翻开书案上堆积的潮海阁送来的这个月的账册。
荼雁眼睛一亮,颠颠地光着脚啪嗒啪嗒跑过来,开心地跪坐在软垫上,托着肉乎乎的小脸看荼萤。
荼萤心里有点得意,面上还是冷冷的,翻开账册给荼雁讲了讲上面的账目。
潮海阁的玉器生意是潮海荼家最大的进项,
荼雁才六岁,这些深奥的算术怎么可能听得懂,就算听不懂,只听着师尊的温润声线和耐心讲解就觉得如沐春风。
其实荼萤也知道荼雁听不懂,可自己查账未免无聊,有个软乎乎的小宝贝陪着,感觉枯燥的账本浏览起来也快了不少。
待到一本账册全整理完,转头看看那个小软球是不是又睡着了,发现那小孩还兴致勃勃地托着腮帮,不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