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顾云溪眼神柔和的看向它,浅笑着说,“我不过心里有点痛罢了,过几天就好了。“
他如何能不清楚, 只要回到冥河河畔,便会再次见到那个伸着肉乎乎小手求他抱抱的白胖团子,可他根本不想让孩子离开他半步,他总担心,在某个瞬间,他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
爱,有时候果真能让人变得软弱起来。
他的未来是个未知数,和爱人与孩子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无比珍惜。
顾云溪叹了口气,低咳了几声,起了身,心情沉闷的看着窗外,眼眶倏地就红了。
在冰天雪地里,一个头发几乎全成了花白的男人正操着一把铁锹,一下接一下的敲打着异常坚硬的土地,他的脚边放着一株青翠的小树苗,也不知在这种天气下,是从哪里找来的。
顾云溪想起早前的时候,他曾经说过,待到春暖花开了,要为正轩在这庭院中种上一棵树,让小树苗陪着正轩长大。
想不到,还没一个月,便得来了正轩落水,不知所踪的噩耗。他觉得心里苦,不知真相的戚长君心里只会比他更苦了无数倍。
他有什么资格让这个男人更加痛苦?
窗边脸色苍白的青年抿了抿唇,伸出手拂了湿润微红的眼尾,转身走进了房内拿了件衣服,踉跄着跑出去披在了戚长君的身上,白皙的双手抓起男人被冻得发红肿胀的手指,轻轻呵了口气,仰头凝视着他道,“进去吧。“
不能陪着孩子,起码他要好好的陪着爱人过完这一世。
戚长君漆黑的右眸深深的看着眼前人,冰凉的大掌回握住他的手,慢慢的把满面病容的青年揽入怀中,低声道,“你还有我,我永远不会先离开你。“
………………
白驹过隙,一晃就是三十年,顾云溪和戚长君于同一天失去了呼吸。他们走的时候很平静,脸上清浅的笑容,彰显着他们这一生的满足。
彼时的梅园已经享誉世界,成了人人向往的地方。戏子一词,也不再是不上台面的字眼。
四海之内不知有多少人希望自己能成为玉倾城和平城七绝那样的人物,在台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
当顾云溪再次睁开眼后,惊讶的发现自己并没有回到冥河河畔,反而直接进入了一个能量非常巨大的修□□中。
正在他疑惑究竟出了什么差错的时候,脑海里恍然听到了惊天的声音,那声音不似平日对着他的软如的撒娇声,变得十分冷冽,仿佛结了冰一般,顾云溪不由皱了皱眉。
当他凝神仔细再听,才发现这声音和惊天还有些细微的区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若想修成大道,便先抛了情之一字吧。“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离别、求不得。待你体会到了这全部,便懂得本尊的话了。“
他刚听清这声音的主人在说些什么的那一刻,倏然间,一个个熟悉至极的画面在他眼前一一的闪过。当下,顾云溪只觉得脑子剧烈的疼了起来,这痛简直痛入骨髓,令人难以忍受。
北辰玄冥,你说你不爱我,我偏要你爱上我不可,哼!
北辰玄冥,怎么样,你今日有没有爱上我,还是已经对我爱的不可自拔了?
北辰玄冥!我不要你爱我了!北辰玄冥,我从未爱过你,我不过在耍着你玩!北辰玄冥,你听到没有!
北辰玄冥,求求你,不要再爱我了,求求你,求求你!
画面还在迅速的闪着,一张张的向后退去,里面的人从一开始的欢喜,到后来撕心裂肺的痛苦,顾云溪仿佛都在切身的感受着,他的身体慢慢的蜷缩起来,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疼痛不堪的头部,思维不由得变得混乱,渐渐的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悠悠的转醒。
那种钻心蚀骨的头痛已经消失,连带着之前的画面片段。
顾云溪方舒了一口气,忽然间,眉头收紧,眼瞳一缩。他发觉自己的身体居然无法动弹,不知是被何种东西禁锢住了。
他用尽全力的挣了几下,累得精疲力尽,却还是未能挣脱,瞧着周围非常的寂静,一时半会不像是会有危险的样子,便索性歇了心思,安心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来。
这里似乎是个废弃的深井,地方非常的窄小,一眼便看全了,里面昏暗而幽深,只有最顶上有个不大不小的口,透着微弱的光进来。
这口井瞧着很深,井口距离他感觉像有上百米般。但顾云溪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否则那光压根照不进来。
他仔细的环顾着四周,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懂得自己动不了的原因。原来,他现在就是一朵扎根在井里的花而已!
没有原身的记忆,也没有世界资料,顾云溪无从得知自己现在是朵什么花,又为何会生在灵气如此稀少的深井里。
更令他难以理解的是,即便在灵气如此稀缺的情况下,这朵花仍旧生出了神识,说不定再过些时日便能化身成人。
“系统?惊天?“他沉声唤了几下,耳边一片寂静,只余他的声音在井中飘荡,衬着幽暗的环境,渗人的紧。
顾云溪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未得到任何的回应,不由得心中一突。这是脱离天道控制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异常的情况。
他压抑住自己担忧的情绪,慢慢的静下心,将神识缓缓的向井口延伸,想去探探外面的情况,可这神识还未到达井口便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