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徇望满意点头,立刻打蛇随棍上,“我儿忠孝两全,又长于冲锋,我父子齐心,何愁大事不成?”
晋枢机知道他定然有话要说,不敢再随意答话。
果然,晋徇望道,“商贼猖狂,公然在江边叫阵,为父愿派你为先锋,你可愿意。”
晋枢机答道,“此为人子为人臣的职分,儿臣义不容辞。”
“好!”晋徇望拊掌而起,“朕当御驾亲征,有我儿身先士卒,定是一段佳话!”
晋枢机听他说到长于冲锋之时就知道他打得这个主意,此刻也不以为奇,只道,“父皇千金之体,岂可亲涉险地,还是由儿子为父皇打到对岸,迎父皇过江吧。”他自晋徇望登基,就从没叫过父皇两字,只以父王相称,如今,倒是用父皇堵晋徇望的嘴了。
可晋徇望早有打算,如何能轻易让步,“他商承弼能率兵南下,为父虽是烈士暮年,但志在千里,安能避守江岸?”
晋枢机听他居然说了这两句,在心中道,效魏武故事吗,您倒真能说出来,当下斩钉截铁道,“有事自有儿孙服其劳,儿子身体康健,手足俱全,岂可劳动父皇。父皇还是安心坐镇吧。”话的语气已很决断。
晋徇望听他语气太硬,先是沉默片刻,而后,突然放缓了语气,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重华我儿,决战商承弼,你不合适。”
晋枢机心中一阵钝痛,索性自己再扎一刀,“儿臣愚钝,请父王明示。”
晋徇望悠悠一叹,“六年前,的确是委屈你了。你与他,有故剑之情,他至今,依然对你念念不忘,大军由你统领,国中军中,又岂能放心?”
晋徇望此言一出,晋枢机竟连痛都不会了,他先是一笑,而后,在心中默数了三秒,突然,昏倒在崇光殿白玉粼光的大殿上,万乘之尊的宝座前,万事不知。
三七(3)
晋枢机这一晕,先慌了手脚的就是晋徇望,他知道这个儿子身体不好,也知道自己这几句话说得实在诛心,但没想到他竟会这么晕过去。一阵惊慌之后,便是恼羞成怒。尊臀在宝座上抬了几抬,却不知为何就是不肯下去看,于是,便只使了个眼色给近身伺候的人。
身边的小太监也是心下打着鼓,太子爷这究竟是——皇上的话说得也太戳心窝子了,旁人这么说说也就罢了,哪有亲爹这样刺儿子的。
晋徇望在宝座上拔长了脖子看,那小太监先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探晋枢机鼻息,这可一下子激怒了晋徇望,“摸什么摸,朕都骨头都朽了他也死不了!”
小太监的手刚探过去,就被他吓了一跳,还好,能感觉到气息,战战兢兢回道,“殿下晕过去了。”
晋徇望吼完了那一句,自觉无礼,倒也不好太过,只道,“快命太医去看。”说着又补上一句,“太子操劳国事,太累着他了。”
满殿谁都不敢接话,只好宣了太医来,太医能说出什么,也只以精气不足,纯元大损,心殚虑竭,气血两亏作结,谁也不敢说,殿下的脉象看着恐怕不是有寿之人。
晋徇望一看方子,都是些定惊舒脉固本培元的药,也知道是被气着了,心中不悦嘴上却是道,“用朕的辇送太子回去。”左右自然又是称赞一番父慈子孝。
可惜,晋枢机这一睡,竟是三天没有醒过来。
第一天,晋徇望还不当回事,第二天,便有些心慌,第三天,难免想到,他不会就这样死了吧。继而又想,他若是死了,那他的玄袍和雪衣——
想到这里,突然脸上发赤,却不是羞的,而是激动的,好在他还不算太蠢,也知道此刻情势,晋枢机一死国中定有一场大乱,先命徐徐透出风去,说到大楚太子病重,延请名医。
晋枢机一天未去巡营,消息就掩不住,睡了三天,被从晋徇望大殿上抬出来的消息就不胫而走,江对岸的商承弼听了个明明白白。商承弼轻轻一笑,“看你又有什么把戏。”祸害遗千年,不把自己这万里河山踩在脚底下,他晋重华才不舍死呢。
可是,很快,传来了那边针石不灵,缺龙心草入药的消息。商承弼召了随行御医来问,龙心草是什么东西,随行御医说是一种急救心脉的药草,传说被摄魂而去的人只要服食一剂,就会醒来。但只是传闻,是不是真有这种草,谁也没听过。
商承弼心中觉得这又是晋枢机的诡计,却究竟不放心,这才将楚衣轻召了过来。
一问龙心草三字,楚衣轻还没说什么,云泽先跳了起来,“他,他怎么这么不省心啊他!”
商承弼见过多少大风大浪,听这小童一句抱怨,却蓦地心慌起来。眼睛直直盯着楚衣轻,楚衣轻倒还淡定,只用手指比划了八个字,“生死有命,成败在天。”
商承弼霍地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楚衣轻竟连他理也不理了。
商承弼急了,“你别以为是哑巴就可以不说话!”
楚衣轻微微一笑,面上幕离动都没动一下,转身就走。
商承弼突然奔下来,一掌击在他后心,楚衣轻居然不闪不避,商承弼倒也不是真想动手,内力袭到,又收了势,翻在他面前,却是抓住了云泽脖子,“你来说。”
“这药没人知道,是我家公子嘱咐他身边那个有酒涡的侍女的,若是他一睡不醒了,就找这味药。”云泽道。
“治什么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