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说,殿下,你要保重。
昭乐在齐都外多次请魏慈明随他回去齐都,却遭到了魏慈明的婉拒:“殿下,为师实在不愿再入这伤心之地。况且,昔日赵王与我同住,难免会遭人诟病。若是寻常之人,自然无碍,然而我身为殿下之师,岂可令殿下蒙羞。为师就此别去,若你我师徒缘分未尽,则必有再见之期。”
“殿下,你要小心公子羽。”这是魏慈明临行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他对昭乐最后的提点。
昭乐叹了口气,将那串佛珠放到一边,拿起一份奏议,认真地看起来。不管心中痛苦几何,他仍然要做身为齐国太子该做的事情。
宫人送来了新的奏议。
昭乐接过后,笑着眯起了眼睛,他才刚刚派人去查探楚国的消息,楚国便遣使来齐。
宫人出去后,昭乐反复翻着手中的奏议,喃喃道:“心有灵犀么?”
在这种时候,他和楚政的心有灵犀,怎么都让他高兴不起来。l
☆、第二十八章 一味沉溺于愤怒 (2333字)
春天是一年之中最有生机的季节,展悠然的脸上却毫无春日的气息。
昭乐完成了他对聘聘的承诺,亲自入大牢释放展悠然。
那是展悠然第二次见到鼎鼎大名的昭乐太子,他本以为太子是来杀他的,完全没有想到,这位齐国太子会亲自释放他。是以当他面对敞开的牢门时,竟生了些许胆怯,思索许久方才踏出牢门。
昭乐看着他,苦笑着摇摇头,递给他了一只小小的陶罐,那里面装着聘聘一部分骨灰。
“这是什么?”展悠然警惕地盯着昭乐递过来的陶罐,并不去接。
“聘聘的骨灰。”昭乐顿了一下。“她直到死前都在想着求我放了你……我带这骨灰来给你,只是想让聘聘在死后也能见到你。至于收下后,你是弃是留,全由你自行做主。”说着,他往前踏了几步,将手中的陶罐郑重地放到了展悠然手中。
展悠然觉得此刻自己手中捧着的并不是一只装了骨灰的陶罐,而是聘聘对他的情意。那样重,那样轻。他突然跪了下来,将那个陶罐紧紧地抱在怀中,手指抠在罐子上,仿佛他只要足够用力,就能够从冰冷的陶罐上感受到聘聘的温度一般。
昭乐站在他身边,冷眼望着他:“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展悠然抬起头,并不与他辩驳,轻声问道:“聘聘是为何而死?”
“战死沙场。”
昭乐并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聘聘是为了替公子羽顶罪而死。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正是他为了保护公子羽做出的这个决定,给了公子羽可乘之机。
公子羽着一身布衣,坐在酒馆的角落里焦急地等待着展悠然。自从展悠然被释放后,这已经是他们第三次会面了。
第一次的时候,展悠然极为不耐,几次开口都如利剑一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第二次的时候,展悠然的态度虽有所转变,却仍是他咄咄相对,总谈不投机。
及至今天这一次,公子羽相信,展悠然一定会同意与他结成联盟,共谋大事。
“你几次三番的找我究竟想做什么?”展悠然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出的这个问题。
公子羽把桌上的酒杯往展悠然面前推了推,还不及开口要他喝酒,那酒杯便被他推了回来。公子羽心中不快,却仍微微一笑,道:“早在第一次会面时我便已说过,我想与展将军结为同盟,共谋大事。”
“大事?展悠然已是亡国之人,还有何大事可图?”展悠然定睛瞧着对面的公子羽,眼里透露出几分恨意。“难不成你是想让我跟你一样,投靠姜齐一族做他们的走狗么?展悠然虽是亡国之人,却还有几根硬骨头!断然不会去做姜齐的走狗!”
公子羽暗中攥紧了拳头,若不是想到日后欲成大事还需展悠然相助,他定会杀了展悠然这满口喷粪的混帐。他虽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却再也装不出笑颜。他人无法理解他亡国后的痛苦,更加无法了解他内心中的凄凉。
展悠然皱皱眉:“怎么?还有话说么?若没别的事,展悠然就此告辞!”
“慢。”公子羽抬手拦住他。“你尚未听我说完便胡乱揣测,岂会知道我要所说的共谋大事是为何事?你且听我说完,再做决断。那时,你是去是留,我绝不阻拦。”
展悠然不耐烦地拧起了眉头,却还是坐了下来。
公子羽道:“我所说的共谋大事,并非如你所想的那般投靠姜齐,而是夺回吴梁两国。”他在这里停了一下,抬起头极真诚地望着展悠然的眼睛。“为聘聘,也为我吴梁两国死伤的战士报仇。”
如他所料的那样,在听到聘聘的名字时,展悠然脸上明显地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展悠然还在沉默。
公子羽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里万分焦急,他来不及等展悠然慢慢思索了。
他必须在楚国使臣进宫前杀了他,不然让使臣见到昭乐,他便再无下手之机!
公子羽低下头,眼中竟隐隐地含了泪水:“看来,聘聘是选错人了。我万万没有想到,聘聘中意的竟是你这等无情无义之辈。她被姜昭乐害死,我身为她哥哥却无力独自为她报仇,而你能够为她报仇,却不肯这样做……”
展悠然迅速地扑捉到了公子羽话中的要点:“你说是姜昭乐害死了聘聘?”
“当然,谁不知道聘聘是自刎于姜昭乐帐中的?谁知道他对聘聘做了什么,竟会逼得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