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花了大上午才将屋子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就连天花板的那些个旮旯角落都被清理的一尘不染,这点倒是李明亮出的力更多。
周华宁的东西并不多,拢拢统统也就两个袋子都没满,周华宁的脚伤还没好全,周冉坚持让她坐在轮椅上,直到腿伤痊愈为止。
周冉一放下行李,陈海清就很有眼色的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周华宁进了浴室,里面也放了一盆柚子水,是给她擦澡用的,去晦气。
外面桌子上摆放了不少丰盛的饭菜,这是周冉提前从醉仙楼订下的,之前也说要请李明亮和陈海清去醉仙楼吃饭,索性一并打包回家,四人围坐一圈,正正经经的吃顿饭儿。
李明亮一向很会娱乐气氛,挑着说了不少令人会心一笑的事儿,讲起前几天为了找到柚子叶还专程爬了一小学同学的后院,偷着扒拉了不少柚子叶呢。
大家嬉笑着把腰弯成一团,就连周冉清淡的眉眼也沾染上了微微的笑意。
饭后送走陈海清和李明亮,周冉搬了小凳子靠在周华宁的腿前,微微前倾着身子,渐长的刘海稍稍遮住了周冉的眸子,从周华宁这个角度往下看,只能看见他轻抿着的唇和线条优美的鼻梁,周冉动作小心的给周华宁解开了绷带,一层一层,松松落落的掉了一圈又一圈,从口袋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绿水膏,仔细的抹匀伤口处,周华宁看着自家儿子纤长笔直的手指,指尖微动,恍惚的看着这个从不敢奢及的梦想,只觉得时间再长再长,拖着不要清醒才好。
伸出手指,轻轻摸了下周冉的头发,笑的柔软,“冉冉的头发长长了好多,明天和妈妈一起去剪头发吧。”
周冉低着头‘嗯’了一声,又细细的将绷带缠了回去,扶着周华宁躺下,“早点睡吧,妈。”
“嗯,你也早点休息。”周华宁笑着应道。
其实是睡不着的,周华宁恍然觉得这就像是一场梦,她怕自己睡着了也就醒了,但她的身子实在疲惫的很,沾上枕头没多久就沉沉睡去。
周冉轻轻打开房门,看着周华宁餍足的睡颜,叹了一口气儿,转身回房了。
第二天,周华宁醒的时候周冉已经端着盆热水搭了毛巾放在了房间内的柜台上,周华宁怔愣一下,才雀跃着向周冉道了谢,自顾自的清理起来。
再过□天就过年了,出门前,周华宁就接到一个来自家里的电话,她似乎有些心虚,招招手,先让周冉在门外等着,关紧房门小声的说话。
旬阳的冬天远不如北方的凛冽,亦不像滨海的温和,总是带着股萧瑟寂索的味道,枯黄的枝叶飘呀飞呀,绕着树干一圈一圈的缠绵蜷伏,或不甘寂寞的随风起舞,抖抖嗖嗖的唱着冬日里的寂寥和淡漠。
房门板的隔音大概不怎么好,隔的一层木板依稀能听见一些,周冉蜷缩着身子窝在沙发上发呆,对里面的激烈辩驳无动于衷,他知道是为了什么。
往年这个日子,周华宁早早就订了火车票兴冲冲的往家里赶,只是今年不一样了,她不再只有一个人,她的孩子就在她的身边呆着,这么多年的期盼好不容易成了真,让她抛弃她的心头肉,这不是从她心口上剜肉挖血吗?她做不到,孩子是她的,她不容许任何人轻易做出伤害那孩子的事情,决不允许她的家人这样轻描淡写的以幸福之名,这样漠然的理由作为抛弃自己孩子的借口。
周华宁拧开门锁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周冉目光滞浊的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冉冉,走吧。”周华宁不确定周冉是否听到她刚才和家人之间的争论,有或没有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认定了周冉是她的孩子,现在是,以后也是。
去剪头发的地方是附近一家最大型的美发沙龙,周华宁平时是舍不得来这种地方的,只是一路走来,那些简陋的小理发店于周冉来说确实是格格不入的,两厢一对比,愈发显得周冉气质卓然,体态高雅。
挑挑拣拣,周华宁还是咬着牙带周冉进了这家美发沙龙,就算是委屈自己,她也不愿意自家儿子屈就在那种破烂的理发店里。
美发沙龙是一家会所型的美发店,规模宏大,用具齐全,老板更是花了大力气从世界各地挖了不少有天赋有名气的发型师来,利用人们的攀比心理,别出心裁的弄了不少特殊的会员制,可以凭卡任意指定发型师。
周冉对理发场所并不是太挑剔,怎么简单怎么来就行,他怕麻烦。
到了这种上流消费场所,周华宁难免有些小家子气,拘谨着缩手缩脚的,看到会所里那些发型师和一些青春靓丽的洗头妹,瞬间感觉气短,还没言语就自惭形愧了。
小v是个很会看眼色的女孩子,咋一看见周华宁她连上前来招呼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视线转向那位神情悠然,气质高雅的少年,心里一动,仿佛已经看见那红通通的毛爷爷向她招手。
“您好,请问来做发型还是来美发护理,有预约的发型师吗?”小v笑的不卑不亢,真诚友好。
周华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刚想说话就被周冉一把打断,“给我找个剪头发的。”
少年姿态优雅的坐在靠蓝椅上,随手捡了一本发型样图,面色清冷的吩咐了句。
小v愣了愣,恭敬的点点头,转身去找今天的领班,让她看看是不是哪家大人物家的公子,要是一不注意得罪了人家可就太糟了了,显然这样贵气逼人的气势已经将她震得六神无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