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想象中的味道一样。”
孟无光冷下脸:“什么意思?”
苏明德又指着那香炉问:“是零陵香吗?”
孟无光顿时一惊,问道:“你的嗅觉恢复了?”
苏明德摇头:“没有。”
孟无光冷冷的盯着他,半晌,冷笑:“你在耍我吗?”
苏明德还是摇头:“没有。”
孟无光往后仰,审度着苏明德:“说说看,没有嗅觉的你如何知道这里面点的是零陵香。别告诉我,你靠猜。”
苏明德歪着头,想了一下才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猜的。”
孟无光突然仰天长笑,“不愧是苏家子孙,谎言连篇。”
苏明德皱眉:“你对苏家颇多偏见。”
“偏见?哼。”孟无光充满了不屑。
“你恨苏家,为什么?”
“与你无关。”
苏明德就笑了,“你说与我无关,却处处针对我,报复我,陷害我。你还说与我无关?”顿了顿,他手指点着桌子:“不需要再否认,至少你也参与进去了。要不要和我说说,你为什么仇恨苏家?”
孟无光阴沉着脸,说道:“我没必要跟你说。”
“你是没必要。反正你说和不说对我并没有损失,我只是来满足我的好奇心。但是,你甘心吗?唯一的我,站在你面前,苏家的人,你仇恨的人,如果不说,甘心吗?”
那样浓烈的仇恨,经年累月,非要报复不可的恨意,形成了执念。如果他所仇恨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仇恨,甚至根本就不知道他这个人。
那么孟无光怎么甘心?
那样浓烈的仇恨,需要发泄出来吧。
孟无光阴阴沉沉的笑起来,肩膀抖着,头发披散着,整个人颇为癫狂。
“你果然很聪明。不愧是小叔叔的孩子。”
小叔叔?
苏明德瞳孔猛然紧缩,内心被这个包含着巨大意义的词震惊到,他满脸不敢置信:“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起来,你该叫我一声二堂兄。我本名,苏明献。”
苏明德震惊得后退,晃了晃头说道:“我记忆里,从来没有你。从父不是只有堂兄一个儿子?”
孟无光扯唇一笑:“从我被逐出家门,名字从族谱上抹去,苏怀春确实也就苏明曦一个儿子。”
“你……你便是因此而怨恨苏家?”
孟无光突然就转移话题:“说说看,你怎么知道里头点的是零陵香?”
苏明德沉默了,神色恍惚,眼神流露出些许悲伤和怀念。许久,他才说道:“我记得疯子和尚……也就是从父,你的父亲。”
孟无光脸上流露出一抹怨恨,“他不是我的父亲。”
苏明德顿了一下,“纵然名分上一刀两断,血缘却是如何也斩不断的。”
“行了,”孟无光不耐烦的甩袖。“说你该说的。”
苏明德盯着桌前的香炉怔怔出神,“从父说过‘大脑永远不会比心更聪明,嗅觉也永远不会比心更灵敏。
香,是有生命的,它知道谁更懂它,它就会接纳亲近谁。不要用嗅觉去感受香,用你的心。花草、树木、空气、日光、河水、大风,大人小孩,男人女人......香无处不存在,无何不成香,但要用心去感受。而不是用浮于表面的嗅觉。人有五感,触觉、嗅觉、视觉、听觉、感觉,都可以感受到香的香味,可以接触到香。’
失去嗅觉之后,我颓丧过,难受过,却在一遍遍的回忆疯子和尚跟我说的每一句话,回忆他曾教授于我的香道。是的,香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疯子和尚真正要教予我的不是调香的技巧,而是香道。
我未曾研习香道的时候,说过情之所钟,虽丑不嫌。然而当我能够研习香道的时候,反而忘了初衷。我想要的,是能够留存于人们记忆中的香,是能够给人们带来回忆和欢乐的香,而不是浮于表面的嗅觉感官上的刺激。我反而,忘记了最开始想要的。
当我的嗅觉失去了,我反而能够更好的观赏世间万物,体会他们各自的姿态,各自的美好。我发现,他们都各自拥有着属于自己的香味,世间上没有哪一样香味是重叠在一起的,就像没有两个脾性模样一样的人。他们的香味留存在我的记忆里,当我看到他们时就在脑海里回想,我就会发现他们的香味更为清晰。我的触觉、视觉、味觉、感觉统统能够感受到他们,比之之前仅用嗅觉更为清晰明了。”
孟无光深深的看着苏明德,后者认真诚挚的回望。蓦地,他笑起来,充满了讽刺和嘲弄,仿佛是在说苏明德有多可笑,苏怀春有多可笑,这世道有多可笑一般。
笑了许久的孟无光突然停下来,笑声戛然而止,被拦腰截断一般,突兀慌张。
“你在开什么玩笑!!”
孟无光猛然发难,挥落桌上滚烫的茶水和香炉,拉扯着苏明德的领子,将他扯到面前恶狠狠的,红着眼睛咬着牙。
“那个老家伙懂什么香道?他懂什么感情?冷酷无情的那人懂什么温柔?香道?他配吗?呵呵哈哈哈……”
孟无光扭曲着脸,说着一个惊天秘密:“他也不过是一个失去嗅觉的残废,他懂什么香道?你们都被他骗了!要不然你以为他舍得抛下苏家家主的荣华?一个可以为了脸面抛弃亲生儿子,见死不救的父亲,一个能将亲弟弟送进——”
苏明德目光炯炯的瞪着他,打断他的话:“你说见死不救是什么意思?”
孟无光咧嘴,“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