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了。”曹大夫轻声道,也不知是不是在回答刘子安的问话。
隔了半晌,曹大夫又道:“我会解释这一切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宝禾先生也觉得这驿站的环境有些太过嘈杂,实在不是个谈事情的好地方,于是点头笑道:“那咱们回头边走边说吧,路上有的是时间。”
刘子安虽然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但他心知此刻即使曹大夫愿意说,宝禾先生也是不会同意的。为了使自己不那么难耐,刘子安主动唤招待过来结账,并按照宝禾先生平日所做的那样,询问些当地的风俗趣闻。
招待虽然有些奇怪他们人数的变化,但想到可能是自己看花了眼,也就没再介意,拿了刘子安的打赏,热情地介绍起当地的种种,末了还送上几句吉祥话。话无非是些“一路顺风”“出入平安”之类的,刘子安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但宝禾先生好像颇为受用,乐呵呵地又赏了点儿小钱。
“我先前已经打赏过了,先生又何必多费钱财?这种人本就是市井小民,您多给他一笔钱,他也不一定念您的好,说不定还背地里说咱们是‘冤大头’呢!您又何必如此呢?”
刘子安自打出了那驿站便一直碎碎叨叨地说着这事,显然是对宝禾先生的做法不能苟同。
“出门在外难免发生些意外,能够出入平安自然是最好的了。更何况我也没给他多少钱……”宝禾先生虽然理解刘子安的想法,也很欣慰他懂得省钱了,但还是觉得有些聒噪,于是转移话题道,“阿宁这到底是……”
刘子安见宝禾先生提起阿宁,也就不再纠缠打赏的事,问道:“是啊,阿宁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好端端地变成只鸟了?”
曹大夫叹了口气,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其实,我跟阿宁,都不是人。”
“哦,那阿宁是野鸡精?”刘子安饶有兴趣地问道,脸上看不出一丝惊诧的表情。
阿宁一听“野鸡精”这三个字可不干了,炸着羽毛,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着鸟语。
刘子安虽然听不懂她说什么,但直觉不是什么好词,心底冒出一股无名邪火,气鼓鼓地向曹大夫问道:“她是不是骂我哈士奇?”
曹大夫顿了顿,道:“哈士奇……其实是一种很可爱的生物。”虽然有点蠢吧,他在心底默默补充道。
刘子安还想再反驳几句,只听得宝禾先生在旁边悠悠地说道:“她现在又说不了人话,你跟她吵个什么劲啊……”
刘子安想想也是,跟个“畜生”吵架,平白拉低了自己的档次,但假如什么都不说心里又憋屈,于是道:“好男不跟……畜生斗,今天我就先放过你了,回头等你变回来了,咱俩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阿宁又叽叽喳喳地说了些什么,宝禾先生猜测大概是在反击刘子安。
这俩孩子还真是对儿欢喜冤家。
“阿宁说她才不是什么野鸡精,她可是血统尊贵的上古异兽‘当扈’。”曹大夫一边给阿宁顺毛,一边说道。
“当扈?没听说过……”刘子安很不给面子地说道。
“当扈,其状如雉,以其髯飞,食之不眴目。《山海经》中倒的确有这方面的记载。”宝禾先生解释道。
“先生,当初您写下这句话的时候,阿宁就在您身边,您还记得吗?”阿宁扬着脖子激动道。
“她又在说什么?”刘子安觉得阿宁即使变成了一只鸟,也是一只贫嘴的鸟。或者,正是因为她原型是只鸟,所以才那么多话?
“先生,您还记得……记得《山海经》是何人所作吗?”曹大夫答非所问地说道。
宝禾先生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迟疑了半晌才道:“这《山海经》成书时间已不可考,作者更是不详,您这问题可难住我了。”
“这《山海经》可是您亲手所撰,里面的插图也都是您一笔一笔描画出来的啊!”曹大夫语气有些激动地说道。阿宁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先生才多大?这本书又流传于世多久了?难不成先生也不是人?”刘子安觉得曹大夫所言简直是无稽之谈。
“那是因为先生……投胎转世了啊。”曹大夫怅然道。
紧接着,三人一“鸡”陷入了迷之沉默。
“你是在逗我吧……”刘子安干笑道,“好歹我也是看过不少话本的人。既然投胎转世,便与前世再无瓜葛,你们又怎会认得出他?”
“先生自是与常人不同。”曹大夫抛下这么一句便死活不愿再多说些什么。
宝禾先生虽然对投胎转世这类事情兴趣颇浓,但毕竟牵扯到自身,多少觉得有些尴尬,于是转移话题,向刘子安问道:“子安为何一点也不惊讶于阿宁本体非人这件事呢?”
刘子安耸了耸肩,道:“我之前又不是没见她变过鸟。”
曹大夫有些惊诧地看向刘子安,奇道:“你又是何时见阿宁变过鸟?”曹大夫心知,阿宁虽然平日里咋咋呼呼的,但对于自己的本体向来掩饰得很好。更何况,阿宁离开秘境也没多少时日,这刘子安又是在何处见到阿宁的本体的?
“自是见过。”刘子安故意卖起关子来,“那会儿,就我们俩,左面是山壁,右边是山壁,前面是山壁,那后面啊……也是山壁。”
“不对吧,前后左右都是山壁……那不就是个坑吗?”曹大夫觉得刘子安一定是在耍他。
坑……宝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