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帝大怒,命人彻底清理北疆行刺之事。同时,传消息回京,长帝还要再在北疆常驻上一阵子,重顿军队,排除有异心之心。
最后,直到长帝拨营回京时,长帝在北疆的行事已经见了成效,收买了人心,降低了赋税,教北疆百姓、军队齐心向着长帝,再不会生出贰心来。此乃后话。
再说,清唯听了长帝遇刺的消息,又与允承暗中通了消息,知道长帝早有防备,才让敌人自投罗网。至此,清唯才敢确信自己那日所听到的那桩隐事图的正是行刺长帝。清唯有些后怕,若不是自己有所警觉,第一时间想了法子让允承去报信,说不定长帝会死在回京路上了。可长帝若真死了,清唯就可以恢复自由身。但……现在,清唯却并不后悔,若长帝在这个时候死了,全国必将大乱,到时必会重陷战乱,到头来,苦得还是百姓。
清唯自此更加小心行事,几乎足不出户。过了几日都是风平浪静的,直到某个半夜,清唯被冷醒了,一睁眼,看见的是明晃晃的刀子横在自己头上,一个全身蒙黑的人,正盯着自己。他吓得大叫一声,本能的一躲,这一刀落了空,第二刀刺来时,从窗外又冒出个人来,将刀挡了去,与前面那人,对战起来。
门外,听到叫声的值夜太监也连忙跑了过来,那黑衣人眼见情势不对,跳窗而跳。
这时,灯火亮起,清唯才看清,后面出来的人竟是侍卫打扮,冲着清唯便跪下拜见道:“不想今日吓到了大人,是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清唯心砰砰直跳,定下心神,让他起身,把自己猜想说出来道:“不怕,我向来命大。这事不怪你。你……是一直负责保护我的暗卫吗?”
那名侍卫才说道:“属下是几天前才收到命令,专门负责大人安全的。”
清唯有些了然,想是长帝遇刺之后,担心京中安危,特意加固了对京城的保护,自己也成了他保护的对象了,便说道:“原来是陛下的安排。我知道了,今夜多谢你了,如今你也暴露了,既然已经惊动了他们,近期他们也不敢再来了。你……先退下吧!”
清唯整了整衣衫,把前后细想,知道定是谋划行刺那事的人,见行刺长帝不成,疑心是自己漏了风声,就要除了自己。如今,我在明,敌在暗,以后行事,必当更加小心才是!
之后,整个沁月殿的人都知道了遇刺的事情,清唯严令上下封锁消息,绝不能传出去。殿中气氛十分紧张。
又过了几日,却是出奇的风平浪静,清唯不敢掉以轻心,直到除夕之日。
正在房内教若左、若右弹琴,门外一阵嘈杂有人声脚步声,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外面低沉说着什么,很快,小顺子便脸色雪白冲了进来,声音有些哆嗦,有欲又止,又不得不说的为难表情。
清唯直觉便是一定出事了,便问道:“别支吾,快说,出什么事了?你这么紧张?!”
“…………是、是、是……是婷美人……,她……!”
小顺子这副不敢说的样子,让清唯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一把捏住小顺子的肩,看着小顺子的眼睛,催着他接着说:“小婷?……你快说,她到底怎么了?”
小顺子哆嗦着,终于咬出几字来:“她……今日去御花园,因地上冰雪,失足滑入湖里,到现在…………还没捞起来。……大人、莫急,也许……………………!”
清唯不敢相信,话也没听完,径直奔了出去。
小顺子急了,见他衣衫单薄,连个皮裘也没披,心下一急,忙吩咐其他人,留下值守的,将皮裘抱在手上,带着人全数跟了过去。
清唯跑得非常快,早不见了踪影。等小顺子率人赶到之时,清唯如一尊石像,呆跪在地上,而他的面前躺着是清婷。
从清唯面无表情,旁边的捞人的太监、侍卫的表情上看,多半是没救了。
这时,一个太医赶了过来,赶紧看了地上双目紧闭的清婷,先行施救,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太医和赶来帮忙的太医,都终住了手,摇摇头叹着气,朝着清唯拱手道:“大人,臣等无能,娘娘……已经走了,请大人……节哀顺变……!”
清唯至始至终,都跪在清婷旁边,目不转睛地看太医们施救,没说过一句话,没动过一个,偏偏他这样,竟没一个人敢上前去拉他。
琴师[三十六]末
小顺子听到太医的话了,看着清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依旧是石像一般的跪着,深觉得心中生痛,大起胆子,只身走上前,蹲在他面前,试探着喊了一句:“大人……!?”
清唯连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扯了嘴角,不高不低地吼一个字:“滚!”吼得小顺子全身一颤,往后一仰。
他只觉全身冰冷,明明离得清唯这么近,被感受不到他的温度,空气中全是死寂,仿佛那个清唯已是死物,那具空壳里面,只剩下浓浓的戾气,化身成魔。
小顺子愣在远处,不敢退后,更不会更近一步,呆呆的盯着他,心里全身苦涩。
清唯目光一直都盯着清婷紧闭的双目,怕是再不能睁开眼了。他的心已经痛到麻木了,什么感觉都没有了,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死寂就是唯一的感觉。
清唯知觉变得迟钝,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想到什么,目光忽地变得柔和起来,他把清婷抱入自己怀里,把脸紧紧地贴着那张再也醒不过来的脸上,杵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