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苦地撞着头……杨深抱住了我,我颓然地捶打着玻璃,“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小谨你冷静一点!你别把奕飞弄醒了!”
我浑身一僵。看着床上的奕飞依然安静地躺着,我咬牙吞下了自责和伤痛。狠狠擦了眼泪,但很快就模糊,我揉着眼睛,努力让自己的眼睛清楚地看着玻璃房内的奕飞。
“杨深……杨深,你还不肯告诉我!为什么小猫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应该……不应该是这样啊……”
杨深看了看我,回头病床上的奕飞,长长地叹了口气。“本来这件事……我们几个人都说好瞒下来的……”
“你们几个?……田宇和松子也知道……你们!你们到底瞒着什么?小猫,他……”
杨深又坐在了地上,他掏出一根烟。他狠狠抹了一把脸,“当年阿荣出事那会儿,奕飞疯了。”
我浑身一颤,疯了……什么叫……疯了……
“那时候他的样子,整个世界都塌了。我们就是看着都不好过。可是有什么办法。他那样子根本没法给阿荣办后事,我们几个人就合计着给办了。”
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感应这么一回事,尸体火化的时候他居然赶到了,不管不顾就往火罐子里扑……后来、后来,他差点把阿荣的骨灰都吃了……我们拦不住,后来还是田宇给了他一巴掌,告诉他是不是想阿荣死无全尸才甘心,才让他停了下来。那时候……我现在想想都还是不忍心。”
“他、他曾经消失了两年……是因为、是……”我说不出声了,按着胸口难受得眼前一阵黑一阵白。
“嗯。”杨深踩灭了烟头,又点上一根,“在疗养院呆了两年。那两年我们几个人轮流在他身边呆着,根本不敢让他身边离了人。那里的医生和护士简直不是人!他有一点异动就要给他吃药,不然就干脆把他绑在床上不准他动!好好一个人,就算没病也被折磨出病来了!”
“我们气不过,把他带回家里。可是……情况更糟糕。没了药物控制,他……那段时间家里根本不敢出现任何锋利的东西,可就算这样……他还是有法子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如果不绑着他……”
是……自残……吗……
我咬住自己的拳头,才忍住痛哭,“他、他胸口上是不是……那道伤疤……”
“你看见了?”想到了什么,杨深的脸色很不好,“那之前他自残,割腕,划手臂,拿头去撞东西……可我们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敢……”
杨深哭了。
“他怎么下得去手啊,硬生生把刀子捅进自己身体里!要不是我当时不放心他一个在厕所里,他现在还能不能在……我吓坏了,见过阿荣死时的样子,我整天做噩梦,这小子还要给我来一次!”
“也还好那把刀钝,他那时候瘦得跟张纸似的也没力气,不然真说不好……擦着心脏就过去了,当时抢救整整两天才算捡回了一条命。”
我瘫软在地上。
“他活过来了就更变本加厉,东西都被丢了,他就拿自己的刀口下手,线拆了一次又一次,那道疤就是被他自己生生扯出来的。最后我们是在没办法,只能和那些变态的医生把他绑在床上。……那样子和狗有什么分别。”
“我当时就想,这样活着还不如就随了他的心去陪阿荣……可我们不敢,阿荣就是死了也得活过来杀了我们!等他出院了,我们换了家疗养院,轮流陪着他。”
“后来……日子总要过下去的,奕飞那是也就二十二三岁,不能就这么毁了。松子说了他认识一个心理医生风评不错,比这些管理牲口一样的疗养院好多了。我们当时也是走投无路了,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这时候就算有一点点用我们都去做。”
“那个心理医生确实有两把手,很多次都让奕飞的情绪平静了下来。后来他提议,如果要让病人重新好起来,只有一个法子,就是催眠。”
“把他脑子里的阿荣杀死,他也就能活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