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大人顿时觉得这监牢里仿佛也浸透了邺城无边的夏日,仿佛那遥远的烛火轰然烧到了近前一样。
好在并非所有人都像皇帝这样没有正形外加不务正业,没多长时候,监牢中两拨儿看守被子虚道长串糖堆儿一样的锁在了一起,分别喂了些mí_yào似得东西,确保他们一觉睡到自然醒,可见这老道士作奸犯科如此专业。
这间牢狱是个单间儿,并不如那纵横交错的鸽子窝千曲百折复杂,皇帝陛下金光闪闪的撂倒了这一地看守,想要通行简直是全无阻碍。
许三娘显然并不关心这帮乱嚼舌头的碎嘴看守的死活,带着不言不语的神医径直往里面去了,直走到最里,才出声唤人。
李承祚十分不情愿地放弃了趁机调戏丞相的机会,磨磨蹭蹭的走到了关押所谓“人犯”的地方。
之间这地方外面破败,里面倒富丽堂皇,链装饰用的盆景上都吊着俗不可耐的铜钱儿,里里外外散发着一股暴发户气息,壕无人性,隔着那闪瞎狗眼的镀金铁窗都能感到扑面而来的铜臭之气。
李承祚一进这屋就先乐了,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恨不得裱上“我有钱”三个大字挂在屋里的风格,“啧”了一声:“怎么,齐王钱多的没地方造,又觉得财不露白,只能用来装点牢房?”
他露出一个十分不恭的笑意,摸着下巴左看右看:“你们说,他出恭用的桶是不是也要黄金打造——他坐着不嫌凉?”
子虚道长牙疼一样的别开了脸,实在不能跟这思想龌龊的逆徒一起玩耍。
倒是抱臂站在一旁的耶律真眯了眯眼,一语道破:“是为了防止自杀——‘唱诗班’中有忤逆不肯就范的弟子时,就会被关进这种金屋子,外表富丽堂皇,实际连床都是浇筑的铁板,逃脱不易,求生不能,求死也难。”
李承祚勾唇一笑,仿佛是接受了这种说法,这才前行两步径直走到床前。
许三娘自从进了这间屋子就一言不发,只用眼神无声催促景清上前。
蒋溪竹不知是不想听皇帝陛下满口跑舌头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也跟了过来,景清掀帘搭脉的同时,这才看清了那传说中浇筑的铁板床上、让许三娘不惜一跪也要救的人。
蒋溪竹是记得季维珍的。
他太有名了。
昔年打马过京华,满楼红袖招的贵公子,没有惨遭看杀已是奇迹,京城坊间有句俗谚,道是“昔有卫公子,今有季维珍“,已是将他与名士卫玠齐论了,可见他不俗的才华与好相貌。
可是如今床上这人,蒋溪竹很难想象,这就是传言中京城里掷果盈车的季维珍。
作者有话要说: 似乎一不小心……暴露了皇帝抖m的属性,至于会撩?那当然,亲妈作者说了这是个甜文啊!
吾皇:说好了朕狂拽炫酷吊炸天呢?
作者:我一直致力于把你打造成成狂拽炫酷的二百五……
吾皇:……朕是怎么还没变成暴君的?
作者:你有意见的话,我还是可以满足你一点小小的心愿的。
吾皇:狂拽炫酷?
作者:不……吊炸,真炸的那种。
吾皇:……
第66章
床上的季维珍已经消瘦得脱了形, 原本美名满京都的佳公子如今像一具躺着的画皮——还是只剩骷髅的那一种。
子虚道长过来瞧了一眼, 仿佛被这人的惨状触动了心,悲天悯人地念了一句“无量天尊”, 却被李承祚十分嫌弃的推到了一边儿。
“啧, 师父你这样很不好。”李承祚摇头道,“还没死透呢,不需要您这么着急超度。”
子虚道长:“……”
蒋溪竹原本正在瞧景清搭脉,听闻李承祚此言, 淡淡回头来看,若有所思的与皇帝陛下对了个眼神儿, 却见李承祚眼中无甚表情地将目光移开了。
蒋溪竹不动声色地在原地立了一瞬, 就将心里的猜测落成了事实, 收回那并不明显的目光, 落回了景清手上。
景清不知是什么习惯, 闭着眼把脉, 仿佛这样就能摒弃以皇帝为首的那些叽里呱啦又并没有什么卵用的外物一样, 没过多久, 似乎是已经有了诊断,这才睁开眼睛收回了手。
蒋溪竹在他身侧, 用眼神示意方才就目光灼灼的守在一边的许三娘稍安勿躁,低声出言问道:“怎么样?”
景清面无表情:“快死了。”
蒋溪竹:“……”
这仿佛有点儿严重。
丝毫不了解景神医这种直白风格的子虚道长站在一边儿, 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忍不住絮叨起来:“什么?不是……院首大人,相逢即是缘分……哦, 咱们即使是特意来找他的,这也是缘分的一种,既然见到了,您医者仁心,多少也要努力救一救……”
还没等他唠叨完,没轮到景清亲自动手,皇帝陛下就忍无可忍的把他拦住了。
“他也没说不救,你啰嗦什么。”李承祚被他念叨得浑身脑袋疼,有几分不耐烦地走到了景清旁边,扬了扬下巴,“什么毛病?”
景清难得乐意搭理他,没有抬杠,却仍然言简意赅道:“劳心过度以致衰竭。”
李承祚闻言面无表情,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里嘲讽的意思更重于其他:“哦?这么鞠躬尽瘁?”
景清却对他明显不愉的表情无动于衷,截口道:“不是累的,听说过寒食散么?”
“寒食散”三个字一出,蒋溪竹就变了脸色。
寒食散几代以前风行一时。
历朝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