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何方来?”
“……”
“为何伤成这样?”
“……”
孩童不言不语,警戒地看着我。
“啧,算了。”
我拎干长发,重新冠上发髻。
“小爷好心救你一命,这有些伤药,你好自为之吧。”
11
湿嗒嗒的衣服重得厉害,我缓慢起身,牵回我的小马驹。
我走一步,小鬼随一步。
活像迷途的小犬,生怕再跟丢了主人。
“小鬼,你跟着我作甚?”
“……”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直视着我,掌心还紧紧拽着我扔给他的伤药。
他指了指我,又一个劲地瞄我脖子。
“不……这里……药……你……受伤……”
生涩的嗓音似乎不常开口说话,咬字也有些不准。
似乎在关心我。
我摇了摇首。
“不必。我体质特殊,晾着很快就好了。”
孩童不信,踮起足,执拗地把药瓶交还到我手上。
“真的不必。”
我叹口气。
算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罢了,”我拍拍身后的马匹:“一起坐上来吧。”
12
上辈子,我养过一只断了翅的小鸭。
明明身体不稳,走路一摇一摆,还拼了命地在我后头追赶。
长大后就不领情了,见到我就啄,最后变成了我家桌上的烤鸭。
现在想起来,还满口都是悲伤的味道。
13
后来我才知道,小鬼单字绝,姓慕容。
本是上城盐商的庶子,出生后因容貌可怖流落街市,为抢一口吃食伤成这般,还被抛尸入河。
14
可能是寒气入体,一向体质尚佳的我发起高热,昏睡了三日。
醒来后,床沿边是阿绝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
15
阿绝无处可去,亦无家可回,我便请求父亲将他留在了南宫府。
他被我就救回来后,许是第一次感受到家人的温暖,就专心专意地粘着我。
走到哪,必定随到哪。
我就像添了一条小尾巴。
一时间,街头巷尾传开了,南宫府的小祖宗领回来了个不详的小怪物。
南宫府指不定要落败了。
16
我并不在意这些说辞,爹娘也明事理,不会听信旁人。
但我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
我蹭着夜黑,捣碎了父亲后院种的那棵宝贵的乌木,敲掉树皮熬成汁液,敷在阿绝发上。
阿绝被我折腾地一头灰黑发色,但总比纯白来得好。